能帶我進場,因此我要求他來接我一同赴宴。
然而到了晚宴前五分鐘,我仍然看不到他人或馬車的蹤影,晚宴的程序是在七點四十五分抵達,八點準時開席。
到此地步,我隻好硬着頭皮自行前往。
幸運的是,索那比巨宅的位置就在我家街尾。
更令人慶幸的是,它屹然遠矗在其富麗宏偉的庭院後部。
因為就在我準備上前敲門時,突然聽到一陣馬車聲辘辘而至,所以我便抽回手,希望是拉菲茲及時現身,但天不從人願;一知道不是他,我便溜出門廊,決定先站在暗處再等一會兒,反正也有人跟我一樣晚到。
此時踏出馬車的這些人,正一邊付錢一邊竊竊私語着。
“索那比為了這事跟佛瑞迪·沃銳克打過賭,而我聽說佛瑞迪今天不能來。
當然,今晚是分不出輸赢了,但可笑的是,那個人還自以為他是以闆球手身份受到邀請的。
”
“我不知道,”一個直率的聲音應答着,比起第一個聲音溫文多了。
“我認為那是鬼扯蛋,我希望我是錯的,但我真的不相信。
”
“那今晚你就會發現事情沒有那麼單純,”另一個接着說。
而後大門便吞沒了這一對人影。
我無力地向天空揮舞着雙手,拉菲茲其實是來參加一場可怕的鴻門宴的,他并不被當作一位單純的闆球球員,而是一個可疑的罪犯!拉菲茲從一開頭就錯了,而我則是第一次直覺完全正确。
此刻我仍看不到拉菲茲,也無法給他警告,他完全不見蹤影。
而後時鐘正式敲響八點的鐘聲。
我相信我之所以突然失魂落魄,完全是受那些鐘響所害,無關心理狀态,我本身隻有在想像力放空這部分,略盡了棉薄之力。
但另一方面,我卻意識到自己每分每秒的舉動,印象之深刻,至今仍感鮮明。
我聽到自己瘋狂的敲着前門,于是兩扇門突然大開,然後眼前好似在舉行什麼盛大莊重的儀式,一字排開嚴陣以待的盛裝侍從站在兩旁,前面一位仆役長恭敬的鞠躬迎接我;我一直到被帶到層層書架并排的圖書室以後,才松了口氣,那裡正有一些人站在火爐前華麗的波斯地毯上閑聊,其中一個就是拉菲茲。
他正在跟一個高頭大馬的人聊天,那人有着半人半神的容貌,眼睛和兩頰像極退化的牛頭犬,他,就是我們高貴的東道主。
索那比爵士陰沉、木然地跟我握手,很快的又把我轉介給另一個高瘦、醜陋、名喚恩奈斯的男子,不過他到底姓什麼,我最後還是沒搞清楚。
而後恩奈斯又害羞而笨拙地替我介紹另外兩個來賓,他們正是我在門口遇到下馬車的那兩個人,第一位叫金斯米爾·奎·奇,另一位我一眼就認出來了,我看過他的照片,他叫派靈頓,是位擅以荒原為題材的小說家。
他們彼此推崇着對方的成就。
金斯米爾·奎·奇是個律師,身材雖然矮短圓肥,動作卻也敏捷俐落,帶着一種拿破侖式的氣質;而那位說話極其無聊的小說家,他身上穿着正式晚宴服。
這兩位對我都沒什麼興趣,但輪流跟我說話時,卻都不約而同地窺向拉菲茲。
很快的,晚宴正式展開,我們六個人便進入一間宏大但晦暗的房間,然後大家便圍繞着一張華麗的小餐桌陸續就座。
我完全沒料到會是如此小型的餐宴,起先,我還覺得松了一口氣,因為如果最壞的狀況發生了——我阿Q的安慰自己——頂多兩個打一個。
不過,我很快發現迷信數字不見得安全,因為人數太少,我們無法跟鄰座進行任何私人的談話,而至少我便因此暴露在廣泛交談的陷阱中。
果然,透過巧妙的轉折及刻意的引導,這場交談很快地出現針鋒相對的場面。
我不知道拉菲茲要如何才會得知這是一場箭頭針對他的陷阱?而我又能怎麼警告他有危險了?到今天為止,我仍不認為我承蒙看得起,會被這個俱樂部的人列名為嫌疑犯;就算是吧,他們也會為了那個大角色而放棄我。
索那比爵士喝完那杯雪莉酒後,開始開火攻擊。
他安排拉菲茲坐在他的右手邊,那位荒原作家坐在他的左手邊,緊鄰拉菲茲而坐的是那位律師,而我被安排在派靈頓先生和恩奈斯先生的中間。
恩奈斯坐在下首座位,他大概是這個貴族的家臣子弟。
我們那位爵士向後靠坐,眨了眨眼袋浮腫的大眼,便向我們這一群三教九流者說話了。
“拉菲茲先生,”他說,“告訴我一個去年三月受處極刑的犯人的故事,那真是個轟轟烈烈的結局,諸位紳士們,真是一場轟轟烈烈的結局!被絞斷頸動脈确實是很不幸,然而他結束生命前的表現,卻值得在絞刑的光榮曆史上記上一筆,你一定要告訴他們,拉菲茲先生,我的朋友一定會和我一樣覺得非常新鮮。
”
“這個故事是上回我到褚蘭特打球的時候聽來的,我相信,這故事從未在報刊上披露過。
”拉菲茲慎重聲明着。
“你們一定還記得,那時聯盟對抗賽正在熱烈進行,對手是澳洲隊,而這位死刑犯在行刑的最後一天還念念不忘這場關鍵性比賽的結果,他表示說,如果不知道結果,他将死不瞑目。
請你們回想一下,那場比賽我們最後獲勝了,于是他說他很樂意接受絞刑。
”
“告訴他們,他還說了什麼!”索那比爵士催促着,一面還摩擦着那雙肥短的雙手。
“監獄牧師規勸他,說這種時候他不該對那場比賽如此狂熱,而我聽說那名死刑犯是這樣回答的:‘為什麼不應該?這會是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