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那個竊賊?”
“我希望我認識,”拉菲茲輕笑着回答,“不,索那比爵士,我隻是認識那位珠寶商丹比,有一次我想選購一份結婚禮物時,去找過他。
”
我聽到每一個人同時都吐了一大口氣出來,然後我自己才放松下來。
“真是很巧啊!”我們的主人有點不甘願地接口,“因為我相信你應該也認識米謝斯特一家人,前幾個月他們家的梅羅絲女士也有一條項鍊被偷。
”
“那時候我正好跟他們在一起,”拉菲茲熱切地接續說。
如此熱烈炫耀自己親炙大人物的能耐,大概沒幾個勢利鬼比得上他。
“我們相信這兩件事是同一個小偷幹的,”索那比爵士表面上假裝說給俱樂部其他成員聽,然而語氣有點嚴厲。
“我真希望我能跟他碰碰面,”拉菲茲繼續衷心地表達着,“比起那些在絞架前起咒或身在刑房心在闆球的謀殺犯,我認為他的罪行嚴重多了。
”
“也許此刻他就在這間房子裡。
”索那比爵士正視着拉菲茲的臉說着。
他的态度好像一個演員不情願且草草地表演了一場戲,終至難堪收場,因而深懷怨恨;更像是一個有錢人意外賭輸了錢的模樣。
“開玩笑,他怎麼可能在這裡!”荒原作家大喊。
“上天保佑!”拉菲茲很風趣地說了句拉丁文。
“事實上,這是一個最适合的時機。
”金斯米爾·奎·奇辯說,“這事很符合那位竊賊的特性——就一般人對他的了解——選在犯罪俱樂部主席宴請會員的夜晚,‘拜訪’他的豪宅。
”
這段俏皮話,比之于主人那句話,用意更明顯了,我将它歸功于長久在法庭所累積的嘴皮功夫。
然而,我們的索那比爵士可一點也不欣賞别人的幽默,他有些失态地粗聲粗氣呼叫正忙着整理衣物的仆役長過來。
“雷傑特!馬上派人到樓上察看是不是有哪個房間被打開或發生什麼異狀的?那真是一個可怕的想法,金斯米爾,或者也該怪我自己亂想!”這位爵士又努力保持風度的補充說明着。
“我們看起來一定很像傻瓜吧!我不知道到底是誰先把話題轉到竊賊這種死氣沉沉的主題的?你是否熟悉德昆西的經典作品《謀殺,完美的藝術》,拉菲茲先生?”
“我大概讀過吧!”拉菲茲不敢肯定地回答着。
“你一定要再讀一次,”爵士熱心勸告着,“它算是這個議題最重要的代表作,充其量隻需畫蛇添足補充一些實例、一些與德昆西的大作不堪相提并論的資料。
怎麼樣,雷傑特?”
這位年高德劭的仆役長此刻正氣喘籲籲站在他身旁,一直到現在,我才發現這個人是個哮喘患者。
“老爺,請您見諒,我妄自揣測,您剛才是否忘記——”
他的聲音因氣喘而顯得十分粗重,然而遣詞用字仍是罕見的文雅有禮。
“忘記?雷傑特,我忘記什麼東西?”
“老爺,忘記将房間的門鎖上了。
”阿憐的雷傑特痛苦且急促地喘息着,結結巴巴的說出這句話,聲音中還不時帶着間斷的鼻鼾聲。
“我已經都試過了,老爺。
卧房、更衣室這兩間的門都從裡面鎖住了。
”
霎時,我們這位貴族主人看起來比他仆人還糟糕,他光亮的前額凸暴出糾結的青筋,兩邊臉頰氣呼呼地鼓成大氣球,接緊着,他完全忘記他做為主人的分寸,忽地拔腿飛奔到房間那裡;而我們也忘記我們身為客人的禮數,同樣冒冒失失地緊追在他身後。
拉菲茲跟我們其他客人一樣興奮地跑在最前面,矮胖的律師和我則争取倒數第一名的寶座,最後确定由我獲得,還好仍有不斷氣喘的仆役長和他那批侍衛光榮殿後。
到了房間門口,我們那位不按牌理出牌的作家朋友,最先自告奮勇要幫忙。
“再推也沒有用的,索那比!”作家喊着,“如果裡面已經被楔子或螺絲錐釘死,除非你撞破門,否則這門是動不了的。
你們這裡有沒有梯子呢?”
“我記得哪裡有一組火災時用的繩梯。
”爵士不明确地說着,同時用疑慮的眼光掃過在場每個人的臉。
“它到底放在哪裡,雷傑特?”
“威廉已經去拿了,老爺。
”
而另兩位年輕小夥子已經迅速爬到屋頂上去。
“把它拿下來有什麼用?”派靈頓大喊着,他興奮地好像回到了荒野中,“叫他把繩梯挂在上面的窗戶外,而後我再爬下去固定下面的,我會馬上設法打開一兩扇房間的門。
”
緊閉的房門正好跟樓梯間的平台成直角,我們一堆人都擠在那裡,索那比爵士對我們暧昧不明地微笑着,同時點頭放手讓那個作家去行動,那活像松掉皮帶放出一頭獵犬一般。
“見識到我們的朋友派靈頓原來還有這一面,真是一件好事,”我們的這位爵士說,“我告訴你們,對這事他比我要能适應呢。
”
“這對他有好處啊。
”拉菲茲好心地接口說。
“正是如此!我們會在他的下一本書讀到這件事了。
”
“我看這事會先上中央刑事法院發表吧!”金斯米爾·奎·奇說。
“這倒新鮮,一個文人的身手竟也這麼靈活俐落。
”
這句話是拉菲茲說的,雖然說得戲谑,然而,在我耳中聽來卻别有含義。
僅此一次我了解到,派靈頓這個多管閑事的舉動本身并無可質疑,但卻是刻意設計,以便向那位已受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