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我一向推崇的行家作風,拉菲茲宣稱他極度看不起那些拙劣、簡單的竊盜行為,不管是珍貴的老雪菲爾銀盤、純銀器或金器,如果不是被主人特意隐藏起來東西,拉菲茲根本不屑一顧。
不像其他同行,拉菲茲很少允許收藏的瘾頭蒙蔽了專業的謹慎。
例如他家那個老橡木箱和桃花心木制的冷藏酒架,可都是他老老實實如同普通守法公民般買來的。
那裡面收藏着許多雕飾精緻的銀餐具,拉菲茲絕不輕率地使用,更别說将它們熔鑄或出售。
我常說,那些珍品隻是讓他躲在鎖緊的門後暗自品賞用的——我也果真在某個下午逮到他這樣做。
那年,我已結束我的見習,那段日子我蟄伏在艾伯尼,每次拉菲茲出動,我就扮演副手。
那天,我收到他發出的一張電報,裡面寫着他有要事得出城,在他離去之前,有事找我。
我推測事情大概跟一些他垂涎的青銅圓盤和鏽痕斑駁的茶壺有關。
而當我看見他搬出那個專門收藏銀器的巨大箱子時,我想我大概沒猜錯。
“抱歉,小兔寶,我得冒昧鎖上你身後的門,并把鑰匙收進皮夾中。
”當他開門讓我進入時解釋道,“我不是故意拿你當犯人關,而是要提防我們那些有本事開鎖的同行,不過這說來是不太光彩。
”
“不會又是克勞謝吧?”我喊道,仍拿帽子站着。
拉菲茲又露出他典型蠻不在乎的微笑,不過這種微笑事實上是意味深長。
忽然,我了解了,那位我們最忌憚、最懼怕的對手,也是這行中佼佼的前輩,似乎打算再度探訪了。
“還不确定,”他謹慎地回答着,“不過打從上次目瞪口呆地見他從這裡越窗而出後,我就沒再以肉眼見過他;事實上,他早回牢裡享受去了。
”
“不會吧!”我說,“他高明的很,不會被活逮兩次。
我認為他是職業盜賊中的天王。
”
“你這樣認為?”拉菲茲冷冷回應我,寒冷的目光銳利射向我,“那我離開後,你就好好準備迎戰你的天王吧!”
“你要去哪兒?”我追問,一邊找地方放下我的帽子和外套,一邊在那個來頭不小的餐台上,找一個舒适的位置坐下,“你到底要到什麼地方去?而且為什麼要帶着這堆累贅的寶貝同行?”
拉菲茲聽到我這樣形容他的雜色餐盤,忍不住又露出他的招牌微笑。
他遞給我一根他最喜愛的雪茄,并看着他的細頸酒瓶重重搖個頭。
“一次回答一個問題,小兔寶。
”他說,“首先,我要用油漆重新粉刷房間、要裝電燈,再放一具你吵了很久的電話。
”
“太好了,”我歡呼着,“那我們以後就可以日夜通話了。
”
“然後等着被人家偷聽,抓住我們的痛腳後被逮捕。
我看,我還是等你先被抓進去再說,”拉菲茲當頭潑了盆冷水過來,“不過,其他的東西倒是有必要。
不是我喜歡粉刷或需要電燈,真正的理由,我隻能偷偷告訴你,小兔寶,不過你不要太緊張。
是這樣的:最近艾伯尼這裡有些對我不利的傳聞,這很可能是那隻沒用的老鳥邁肯立警官放出的風聲,現在狀況還不算太壞,但聽說接下來就不隻如此了。
所以羅,我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我自己來個大清倉,澄清每一項流言;或者消失一段時間,讓有關當局找到足夠的理由登堂入室,搜遍這裡的每個角落。
如果是你,你會選擇怎麼做呢,小兔寶?”
“當然是大清倉羅!”我衷心的回答他。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想,”拉菲茲說,“不過你一定也看出我要怎麼做了,我得讓這裡門戶洞開,什麼也不上鎖。
”
“這玩意兒除外。
”
我邊說邊踢着那個附有鐵鉗、釘夾的大橡木箱,它的箱蓋封緊,隻露出厚毛呢的襯邊,上面還布滿水缸和枝狀燭台的紋飾。
“這東西,”拉菲茲回答說,“既不能帶着走也不能留在這裡。
”
“那你要如何處置它呢?”
“你有你的銀行賬戶,和你熟識的銀行員吧?”他說。
他說的沒錯,這銀行賬戶開得成,還真是多虧了拉菲茲,它讓我在有緊急需求時,得以從容應付。
“那又怎樣?”
“就是羅,你今天下午帶一捆鈔票存進戶頭,告訴他們你打算到利物浦和林肯郡度一禮拜的假期,然後你要求他們代為保管你的銀餐具,因為你接着還打算到巴黎享受愉快的複活節。
跟他們說這些是很重要的東西,都是傳家之寶,你得好好保存到你成家時。
”
我有點畏縮,但考慮了一會還是答應下來。
不用我再列舉什麼理由,畢竟,這是一個還算合理的說法。
況且拉菲茲沒有自己熟識的銀行員,對一個初識的銀行行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