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路,拉菲茲接着又再度右轉,而不是直直奔向外面的大馬路,這跟我的想法不同,但我還是不發一言緊跟着拉菲茲,而且萬般感激他最後終于又重拾領導的責任。
那座馬廄内燈火通明,像點亮一盞豪華吊燈似的,而且不時傳出間斷作響的馬蹄聲。
當大門被打開的那一刹那,我們便抓準時間輕巧地飛掠出去,下一刻我們躲進菜園圍牆的陰影下,而外面的大路上正響起如緻命戰鼓的達達馬蹄聲。
“這是派去報警的人,”拉菲茲邊說邊等我跟上:“不過在馬廄裡好玩的事才正要開始,聽那震天的喧鬧,瞧清楚那些亮光!再過一會兒,他們就要放出獵犬,開始這一季最後一次的盛大狩獵活動!”
“我們誰也不能讓他們逮到,拉菲茲!”
“當然不會;不過這也表示我們必須待在這裡。
”
“這……不妥吧。
”
“如果他們夠聰明的話,他們會派人通報十裡内的每一個車站,并且翻遍這附近的每一寸土地,他們不會猜到的地方,我想隻有一個……”
“哪裡?”
“這面圍牆的另一側。
小兔寶,這個花園有多大?”
“六到七畝。
”
“好,你必須帶我到你另一處老巢,我們可以躲在那裡等到天亮。
”
“然後呢?”
“先度過今晚再說,小兔寶!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一個安全的洞穴,路尾那片樹林叫什麼名字?”
“聖雷諾德森林。
”
“棒透了,他們會搜遍森林後,才找回自家的花園。
快一點,小兔寶,我馬上拉你過來!”
現在确實也沒有别的方法了,而且我實在很厭惡再回到那個地方。
我已經想起第二個幼年的神秘天堂,那裡或許會很适合我們度過這個不愉快的夜晚。
在花園末端的角落,大概離房子一百碼遠的地方,我記憶中,家人曾挖了一個觀察用的小湖,它的岸邊有傾斜的草地,并種滿石南屬的植物;在那叢石南植物間建有一間很小的船屋,我曾在那裡度過兒時不少歡樂時光,它有一半是放置小舟的臨水船塢,另一邊則設有浴盆,供想要清晨來這裡沐浴的家人使用。
如果我們要找個地方度過今晚,我想不到有比此處更理想的避難所了。
拉菲茲也同意我的提議,所以他跟着我穿過遮蔽的樹叢和危險的草坪,奔入那間在石南植物和水岸間的小木屋。
不過這真是一個難熬的夜晚,那間小浴室有兩個門,一個朝向水邊,另一個朝向通道,為了避免漏聽附近的動靜,兩邊的門都必須打開,并且我們一句話都不能吭。
四月深夜陰濕的水霧密布,寒冷的水氣慢慢浸透我們的晚禮服和薄外套,凍徹骨髓。
除了精神上的折磨不斷襲來、不斷加重,我們還要不時豎直耳朵傾聽石南植物間有無異常的聲響。
剛開始我們能聽到的聲音都是來自馬廄那邊,不過那陣騷動卻比我們所預測的更早平息,以緻拉菲茲也開始懷疑他們是否已将獵狗放出去搜捕。
另一方面,在半夜以後我們還聽到花園的車道上有一陣車輪開過去聲音,所以拉菲茲便藏身在石南植物間進行偵查,之後他偷偷潛回來告訴我,客人都已經開始離去了,而且大家都是興高采烈地離開,這是他所不能理解的。
我說我也不清楚怎麼一回事,可能是酒精作祟吧,而且我也老實說,我很嫉妒他們。
我将我的膝蓋曲起縮到下巴下方,蹲在以前我們洗完澡後讓風吹幹身體的長闆凳上,雖然内心十分激動,但我仍故意裝出麻木冷漠的樣子蹲坐着。
我聽到拉菲茲又再度爬行出去的聲音,我也不發一言地任他離去,因為我知道他一下就會爬進來。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一直沒有現身,我覺得有些不對勁,最後決定自己也爬出去找他。
剛開始我還覺得他可能停留在某個安全的高處往下眺,我跨步出去,低呼着他的名字,但是什麼回應都沒有;我隻好冒險再更前進些,直到看得到草坪為止,它們在夜色中看起來像幹淨的石闆地,房子周圍沒有任何生物活動的迹象,那棟房子内部還是跟早先一樣亮如白晝,但卻是一片死寂。
這樣的平靜會不會是個狡詐的圈套?難道他們已經逮到拉菲茲,現在等着我自動落網?我在害怕憤怒中煩惱地退回小船屋,坐在那裡懼怕地等拉菲茲回來。
過了好久,我終于聽到他偷偷摸摸的腳步聲在外面碎石路響起,一把無名怒火往上沖出,我根本懶得出去迎接他,我隻是僵硬地坐着,而那鬼鬼祟祟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我還是坐在原地,直到屋門終于被打開——一個穿着獵裝的巨大身軀在清晨的嚴寒中伫立在我面前。
我吓得驚跳起來,但是那個大漢卻愉快地拍拍我的肩膀安撫我。
“對不起,我去了這麼久,小兔寶,不過反正我們也跑不了。
這身騎馬裝是不是讓我看來煥然一新,英俊透頂?我還帶了一套年輕人穿的給你,鐵定完全合身。
”
“所以你又闖進去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