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幸運,我們沒有繼續留在納柏那裡。
”拉菲茲邊說邊點起蘇利文煙,并打開《每日郵報》,翻到竊案的報道。
“有一件事,納柏這隻永遠早起的老鳥應該會想到。
”
“什麼事?”
“應該會有人發現,前面的大門那天清晨是緊緊闩住的,但是我們卻告訴他,我們是從那裡追出來的。
納柏如果想到這一點,我們說不定早就被逮捕了。
”
拉菲茲在那裡拿了大概一百鎊的金币,而且當然沒帶走任何形式的紙鈔。
一回到城裡後,他立刻先寄出他自己的第一筆二十五鎊捐款給創校者基金會,而後才開始投入他的第一級闆球賽程。
而我也知道,其餘款項他将會等風聲稍歇時再分期彙出。
然而這時出現一個奇怪的巧合。
在同一個時間,有一筆一百鎊金币的捐款,彙入創校者基金會的賬戶裡,捐款人隻簡單的署名為“校友”。
這筆捐款的收款人,正好是邀我們回校的那位主人,也是現任的校長,他寫信給拉菲茲,慶賀他的最後那場演說有了具體成效。
我并沒有看到拉菲茲回給他的信,但不久就聽到有人提到那位秘密的捐款者,據說不是别人,正是螯子納米斯本人。
我詢問拉菲茲這件事,他回答我說,如果老螯子如同往常前來參加大學校際賽,而他們又有幸碰面時,他會當面問他。
他們果然巧遇。
我當時很幸運的剛好陪着拉菲茲在球場旁散步,走到運動館前,就迎面碰到我們這位不修邊幅的老朋友。
“我親愛的老友,”拉菲茲熱情呼喊他,“我聽說你私下捐了一百鎊金币給那個你公然抨擊的活動。
不必否認,而且也不必因為大家都知道了而不好意思。
聽我說,你發表的言論很有道理沒錯,但是像這種活動,不管我們是否真心贊同,都應該全力支持。
”
“一點也沒錯,拉菲茲,但事實上——”
“我知道你想講什麼,但不要再說了,一千個人之中也找不出一個人會像你這樣做,更别說是匿名行善,這可是一萬個人裡也找不到一個羅。
”
“但是為何你們會認定是我呢,拉菲茲?”
“每個人都這樣說,你回去以後,便會發現這事已經傳遍校園,所以你就要成為當地最受歡迎的人了,納米斯!”
我從沒看過這個笨重、難看、壞脾氣的人比此刻更形困窘過:他渾身的尖刺仿佛都被磨平,他那張滿臉通紅、猶疑不定卻聰明的臉龐,充滿了溫暖的表情。
“我這輩子從沒受人歡迎過,”他說,“我現在也不想用錢買别人的歡心,坦白的對你說,拉菲茲——”
“不要說了!我不能繼續聽下去了,大會的鈴聲已經響起。
你不應該因為我稱贊你是一個慷慨的老好人就發脾氣,納米斯,其實你一直都是很好的。
再見了,我的老友!”
然而納米斯又留了我們一會兒,他已不再猶豫,有一道新的光芒閃過他臉上。
“我是這樣嗎?”他喊着,“那我要再捐獻一百鎊金币出來,而且一定會讓捐款差額補足。
”
當我們走向我們的座位時,拉菲茲變得心事重重,他好像什麼人都看不見,也不發一語。
午餐後,他也沒有去觀看前半小時的比賽,相反的,他邀我一起到練習場邊散散步。
到了那裡以後,我們很快的發現兩個遠離人群的座椅。
“我不常對我做過的事情後悔,小兔寶,如你所知。
”他這樣開頭,“但從剛才開始,我覺得很後悔,我對老螯子納米斯深覺過意不去,你有沒有瞧見他知道這輩子第一次那麼受人歡迎時他的反應?”
“我看到了。
但你跟這件事無關啊,我親愛的朋友。
”
當我們的眼睛相遇時,拉菲茲對我搖搖頭。
“每件事都跟我有關。
我慫恿他去說那個卑鄙的謊言,我早就算好他會,而且他也快要同意了,然而,在最後關頭,他找到讓良心過得去的方法,所以那第二次捐出來的百鎊金币将成為一份真正的禮物。
”
“你是說他會用本名捐出?”
“同時也代表他本人真實的意願。
我親愛的小兔寶,你難道真的不知道,我把我們從銀行偷回來的那一百鎊金币用到哪裡去了?”
“我知道你大概會怎麼處理它們,”我告訴他,“但是我不知道你除了用自己的名義捐了二十五鎊外,又多捐了錢出去。
”
拉菲茲猛然從椅子上跳起來。
“你認為那筆錢是從他那裡來的?”
“當然啊!”
“用我自己的名義?”
“我是這麼想。
”
拉菲茲覺得不可思議地瞪着我看了好久,然後又盯着運動場内白色的計分闆看了一下。
“我們最好還是回去看球賽吧,”說他,“從這裡很難看清楚布告闆,不過我相信,這會兒又有一個人出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