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效力。
”中醫寫道,“我認識一個媒人,他交往廣闊,且又誠實,口碑頗佳。
或許他能為您兒子找到合适的配偶。
而且為了确保婚姻可靠,待我仔細批完您兒子的八字,再把您兒子的生辰八字給他寄去。
”
王戚揚眼睛一亮,馬上拿起筆來寫道:“非常感謝您的好心幫助。
請您着手安排并讓媒人放心,如果佳偶選成,必有厚報。
盡管犬子并非超常天才,卻也是知識分子,相貌也算得上一表人才。
他為人誠實,知書達理,孝順……”他止住筆,不想寫下更多兒子的美德,而且他突然變得信心不足起來。
他認為,在這種事情中,雙方以誠相待才具有最基本的重要意義。
中醫點點頭,笑了笑。
“對您兒子的美德,我毫不懷疑。
”他寫道,“為了一箭雙雕,或許您也可以想一想為自己物色一位填房?假如您那尊貴的夫人仍然健在,隻當這個建議是胡說八道,因為在這片土地上,納妾是不被允許的。
”
“賤内已過世數年。
”王戚揚寫道,“而我也已老得過了娶親的年齡。
”
“沒有人老得不能再結婚。
”中醫寫道,“這家藥店出售的有我鄭重推薦的正宗海狗鞭。
那是從正當盛年的雄海狗身上取下的完整性器,保證能使一個六十歲的男人感覺自己像四十歲一樣,而且一位經常服用補藥的老年人老來得子,再生三四個孩子也是有可能的。
”
“多子确實是個福氣。
”王戚揚寫道,“但是在外國出生的孩子總是不孝順,沒有他們倒好。
”
“也許你是對的。
”中醫寫道,“但是娶一位年輕夫人,就算隻為暖暖冷被窩也沒有任何壞處。
”
王戚揚寫道:“我住的外國房子安裝有不少外國設備和鍋爐,日日夜夜供給暖氣,熱度足矣。
”
兩人哈哈大笑,點着頭連說“對,對”。
王戚揚付了五美元相面費,中醫連續推辭了三次,最後還是收下了。
他們高興地分了手,王戚揚在回家的時候,感覺到溫暖的友誼正在他們之間發展着,今天上午的收獲可不小。
王老爺走進家門的時候,聽到了那種隻有在下人們的住處才能聽到的吵鬧聲。
他急忙走進客廳,意外地發現,劉媽和廚師正在激烈争吵,而劉龍正在忙着往王山腦袋上的腫包擦抹清涼油,王山坐在一把椅子上,鼻孔裡塞着棉花團。
“怎麼回事?”王戚揚問。
劉媽和廚師兩個人都停止了吵鬧,而王山卻有點忐忑不安,這時,王宅内口舌最為伶俐的劉媽一口氣講述了整件事情的原委,王山在薩克拉門托大街的華人運動場被一個野孩子打了,這對王宅來說當然是一個侮辱,所以她讓廚子到那裡去揍那個小流氓一頓,但這個忘恩負義膽小如鼠的王八蛋拒絕按她的意思去辦,還說什麼他的活計就是做飯……
王老爺氣憤地打斷了她的獨白,“王山,到我房間來。
”說完他就向炕走去,從炕後拿出一根四英尺長的竹棍子,然後進了自己的卧室,闆着紫紅色的臉。
在房間裡,他從内室的櫃子中找出《四書》,回坐到自己的椅子上,把《四書》放在竹棍子旁邊,等着王山。
他最痛恨的事情就是兒子在大街上打架。
那簡直就像告訴整個唐人街自己家欠缺家庭教養,當父親的管束不了自己的野孩子,真是大失體面。
他必須懲戒王山,開始給他灌輸孔夫子的基本道德禮教。
“王山!”他等了幾分鐘不見王山進屋,禁不住大吼一聲。
王山正站在門外,試圖鼓起勇氣邁進門來。
他一聽見叫自己的名字,跌跌撞撞地跨進門來。
“站近一點。
”王老爺命令道,竹棍子已握在手中,“大膽!你竟敢自貶身份去和街上的野孩子打架?”
王山兩條腿移來移去,用帶有英語口音和語法的中文回答:“如果有人打我,我必須還擊,我們老師說過。
我不願意有任何人叫我膽小鬼。
”
當王戚揚終于領悟王山的意思時,真有點為這種奇怪的教育所震驚。
他當即決定,等王山在美國人辦的小學畢業後,就把他送進唐人街的華人中學讀書,另外,每隔一天的晚上,在家中給他補一小時孔夫子的課程。
這或許會使這個孩子的言談舉止更像一個中國人。
他看着王山流血的鼻子和前額上越來越腫的大包,突然生出同情心來。
這孩子今天挨揍已經夠多了,或許這次對他的體罰應該省略掉。
“王山,”他的聲音此時柔和了些,“我們的聖人講過,識時務者為俊傑。
真正的英雄面對強敵的時候,總是回避沖突。
為了讓你在這個野蠻社會中得到保護,我決定把你送到華人學校讀書,然後再單獨教你讀的《四書》。
”
王山看到父親的手從竹棍子上移動到中文書籍上,臉色立即晴轉多雲。
他剛剛想要申辯,隻見父親已經打開《四書》中的一本,開始教授第一課。
“《中庸》,”王老爺清了清嗓子,虔敬地大聲讀起來,“第一章,子曰……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
莫見乎隐,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