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好,你在這場争辯中赢了。
但你千萬不要再和她找别扭了,李梅。
至于她的顴骨,我确信老一輩子的相面大師不會說錯。
和她好好相處。
咱們的老祖先說得好,切莫逆水行舟。
懂嗎?”
“我盡量吧。
”
“王先生對你好嗎?”
“很好。
”李梅說着,雙眼突然閃露出奕奕神采,“他打算教我學習讀寫外國語。
”
“是嗎?太好了!你要好好學習。
不管是哪國語言,能讀能寫終究是件大事,尤其是當你有一個不停給你寫信的情人或無聊的親戚,那将會更重要。
唉,在中國我如果看得懂我那個無賴親戚寫的那些文言文的信,我肯定會受到更大的尊敬。
每次我請别人讀那些信的時候,人們都以為我也是個無賴,唉!”
李梅從外衣口袋掏出一支鋼筆給爸爸看,“王先生還給了我一支外國筆。
他說裡面藏着一個小硯台。
”
李老頭小心翼翼地端詳着鋼筆,“哦,他可真好,送你一件這麼貴重的禮物。
你要把它好好地裝在衣服裡面的口袋,不要輕易用它。
”他把鋼筆還給李梅,“王先生在外國人的大學裡學的是什麼東西?”
“他學的是怎樣當一個醫生。
爸爸,你應該看看他是怎麼寫那種外國字的。
他寫得那樣飛快,會讓你覺得他根本不是在寫字,純粹是在一張紙上畫小蟲子。
”
“我知道,我知道。
”李老頭說,“這種外國字很奇怪。
它在寫法上看上去不一樣。
那些外國水手經常把這種文宇刺在他們的胳膊上。
喔,簡直是一塌糊塗!有些字看上去就像女人的大腿一模一樣!”
李梅看見王大進了屋子,馬上跳了起來。
“王先生。
”她興奮地叫道。
“你好。
”王大一邊說,一邊把一堆書扔在一把椅子上,自己則坐到另一把椅子上,“我太累了!”他确實累,因為他是從學校跑回家的。
自從他認識李梅以後,他大多數時間一直是跑着回家。
每一天他都渴望回家。
生活不再枯燥無味,而他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你今天回來得挺早。
”李老頭說,“我看,好像學習做醫生并不是很難。
”
“日子雖短,可年頭長啊,李老頭。
”王大笑着說。
“你不打算睡個午覺嗎,王先生?”李梅問。
“我已經在課堂上睡過午覺了。
”
“哎,”李老頭說,“我當然不反對學習西醫。
不過,假如我病了的話,我肯定不願意去看西醫。
”
王大哈哈大笑,“等我拿到行醫執照,李老頭,我肯定不會在你得病的時候勸你到我這兒來看病。
李梅,今天下午你在做什麼?”
李梅把老爺的水煙袋遞給他,“看看這個!”
“什麼?新水煙袋?”
“不是新的,是我擦出來的。
我把水也換了。
”
“怪不得聞上去氣味清新了。
你要知道,在我們家這水煙袋的年齡和我弟弟王山一樣大。
我敢說,自打它出了工廠,這是它第一次真正被擦亮了。
李梅,你在這座宅子裡肯定要比其他任何人更會讨得我父親的歡心。
”
“我喜歡你父親。
”李梅說,“雖然他的樣子很古闆,但他從來沒有責罵過任何人。
”
“不過,他常常揍我弟弟。
”王大說。
“王先生,你是你父親的寶貝兒子嗎?”李梅問。
“我一直想做,卻不太成功。
每當我有事求助于他,他經常是用滿嘴的‘不行’,像機槍一樣向我開火。
李老頭,我父親對你的工作也很滿意。
他說,自從你來了以後,後院更幹淨了,花看上去更鮮嫩了,而且長得也更快了。
”
“王先生,”李老頭情緒高漲起來,“花這東西就像人一樣,你精心侍奉它們,它們就長得好,看上去就更鮮嫩。
在中國時,就連那些兇猛的野狗也是一樣,别看它們龇牙咧嘴地嗷嗷亂叫,但隻要你扔給它們一塊骨頭,哈哈,它們就對你搖起尾巴來了。
什麼事都是這個理兒。
”
“雖然對人類來說并非事事如此,可确實也有不少人利用别人的好心,并欺騙好心人。
”王大說。
“我把這樣的人叫作臭蟲。
”李老頭說,“等他們在自己的恩人身上吸血吸得太多的時候,總有一天會把肚子撐破的。
”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