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婪地享受酒色與睡眠,以此終養殘老嗎?難道自己應該要甘于這種境遇,在和平與安逸之中,一點一點地逐漸腐朽嗎?
如果在楊威利的話,應該可以在和平的年代中,過着和平的生活方式吧?盡管他本身一直希望過着如此的生活,但是這樣的心願卻始終沒有達成,他就過世了,但是在另一方面,存活在這世上的人,卻又盡是将和平視為無所作為、而沒有耐力來忍受這樣的日子。
從對人們充滿惡意的這一點看來,造物者或許是公平的吧。
“你是為了讓我們夫婦不幸才出生的。
”
這是羅嚴塔爾的父親結着他幼小的兒子所說的話,而這也的确是事實,不需要去反駁。
正因為有他的存在,所以父母親才遭遇不幸,雖然說他并沒有這個意思。
“或者,我也可以擁有一個家庭,過着和平安樂的生活呢!”
事實給人的想法并非如此。
過去曾經對他付出真情、真心愛他的女子,已經可以編成一個中隊了。
而且幾乎每一個人都具有一定的美貌,要論哪個人夠資格作為一個妻子或者母親的話,那麼至少也有一個小隊的人在及格以上吧。
沒有達到水準以上的,是男的這一方,不管是要作為人家的丈夫或者父親,羅嚴塔爾都遠在及格之下,而且又從不曾想要努力地填補這個缺陷。
“羅嚴塔爾家族,到我這一代就絕後了,幸好沒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也沒有留下令後人為難的血統。
”
羅嚴塔爾在一次喝醉的時候,曾經對他最親密的朋友渥佛根.米達麥亞如此信口說道。
翌日他又到米達麥亞的家中,并且帶了一把花束,低聲地說着“送給尊夫人”,大概是因為他事後想起米達麥亞夫婦到現在還沒有小孩,自己卻又說那種無緣由的話,所以感到後悔吧!米達麥亞明白這一點,而且也能夠諒解自己的這個朋友無法老實向人謝罪的心理,所以便假裝認真地把花束接過來,然後親手交給妻子。
米達麥亞夫婦已經結婚許久還沒有小孩,而不想結婚也不想生子的自己,竟然有小孩出世了,這樣的一個事實,讓羅嚴塔爾不得不更加深信造物者原來對人們是充滿惡意的。
自己這一對顔色不同的雙眼,冷淡地看着自己的出生--或者同樣冷淡地看着自己的死亡吧!羅嚴塔爾想要用自己的眼睛,看着自己即将要死的那一瞬間。
曆史上曾經有過一段苛烈的插曲,叙述一個古代的名将,他親手挖出自己的眼球,好讓自己能夠親眼看着故國的滅亡。
“少年時代之所以會讓人覺得幸福,是因為他們還可以不用知道自己真實的本色。
”
羅嚴塔爾曾經對着渥佛根.米達麥亞這麼說道。
“帝國軍的雙璧”過去曾經一起到一所幼年學校演講,為少上們充滿熱情欽佩的眼光所包圍。
他們兩個人,同樣都是對演講之類的行為感到害怕的類型,所以便早早地結束了演說,坐在校園一角的一棵大偷樹底,與學生們一起聯歡。
米達麥亞當時聽到這一句話的時候,曾經用他那雙灰色的眼眸望了僚友一眼,不過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因為那時正忙着一一地回應那一群因為興奮臉夾呈現着紅潮的少年們,熱情希望能夠與他們握手的要求。
待告一段落之後,他才出聲對着僚友說:
“這應該說是酒醉或者說是清醒呢?到底是哪一種狀況?”
“啊!無論如何,如果能夠在酒醉的時候死去,那應該是一種幸福吧!”
這是羅嚴塔爾的真心話,不過“酒醉”這個字眼裡面,或許還包含一些好比愛着某一個人或者竭盡忠誠這些情緒在裡頭吧?但是這些更進一步的想法,羅嚴塔爾并未再向他人說出。
“所謂的貴族,就是一群不可救藥的人。
終有一天,一定會在人類社會中消失吧!”
這樣的想法,從少年時代開始,就已經在羅嚴塔爾的精神世界中根深蒂固了。
他知道他的母親,是如何在貴族社會中的微暖潮濕地帶,過着自我摧殘、精神頹廢的生活,他不想要知道的事情,卻還是無可避免地知道了。
但是,過去的五個世紀以來,所培養出來的臣民意識--高登巴姆王朝是神聖不可侵犯而且是永不毀滅的這種先天洗腦的成果,卻像是無形的鐵環,套在羅嚴塔爾的腳踝上,就算他可以将大地一腳踢開,卻怎麼也沒有辦法讓自己飛翔起來。
所以當他知道萊因哈特企圖要打倒高登巴姆王朝篡奪帝位的時候,羅嚴塔爾所感受到的沖擊,不可謂之不大。
過去他一直無法超越的心理障礙,卻由一名小他九歲、乘着黃金的羽翼飛得又高又遠的年輕人給超越了。
“所謂的偉人和所謂的平庸之輩,志向的差距竟然是如此之大!”
一分的自我嘲諷、九分的贊賞,讓羅嚴塔爾改變了自我的人生航行。
他把密友米達麥亞以及自身的命運作為賭注,押在金發的年輕人這邊,結果赢了、成功了。
但是眼前的成功,今後是不是能夠永久持續,還存在着太多的不确定因素。
況且,皇帝一行人在烏魯瓦希行星遭到襲擊,魯茲提督又不幸身亡,要怎麼做才能夠讓已經失去的再重新恢複呢?
唯一的希望,就是親自用他自己的手,來保護下落不明的皇帝一行人。
如果不這樣做的話,那麼要向皇帝解釋烏魯瓦希行星上的襲擊,不是出自羅嚴塔爾本身意志的這個機會,隻怕要永遠地失去了。
不!或許還是有也說不定,但是那将會是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