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後,一陣風開到了大鎮。
吃飯,飯後卡拉OK,接着桑拿。
這叫一條龍服務。
他們說,學院這麼多教師,就我跟他們合得來。
因為我直接,一竿子就戳到了關鍵部位。
席間他們講了很多笑話,有的笑話很有意思,有的笑話很沒意思,但所有笑話都有一個特點,用北話講,鹹濕。
譬如有個腦筋急轉彎的笑話,說是兩隻烏龜結婚,去度蜜月,三天後公烏龜獨自回來了,母烏龜沒有回來。
這是怎麼回事呢?急轉彎的答案是,那會兒母烏龜還四腳朝天躺在老地方,因為沒人給她翻身。
這個笑話顯然違反常理,烏龜怎麼做愛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會像人類,要把女人掀翻在地。
那天是我第一次去桑拿。
我對淋浴房的水龍頭特别有好感。
這種設計真是妙極了,每人一個小間,不像北京的大澡堂,免不了肌膚相親,還有人跟你争水龍頭。
而且出水量大,淋起來特爽。
幹蒸和濕蒸也特别舒服,我在裡面蒸到快斷氣了才跑出來跳進冷水池中浸,浸完了又蒸,樂此不疲。
結果他們在房間按摩了一個鐘,我還在蒸氣浴,為我服務的小姐等得不耐煩了,叫部長把我請了上去。
按摩小姐是四川人,手勁特大,按得我的肌肉生疼,她還說我的肌肉太結實,不用力按不出效果。
這人的職業道德還真不錯,我對她有好感,就跟她聊天。
問她幹嗎要做這一行,她說家裡窮。
我說家裡窮的人多了,也不見得都做這一行。
她說人家願意繼續受窮,她可不願窮一生一世。
她做了一年多,我問她賺了多少錢,她說也就十來萬。
好家夥,比我打十年政府工還強。
她後悔出來太晚,今年已經二十五歲,該回去結婚了,早知道外面的錢這麼好掙,十七八歲就該出來。
她笑起來有點像一個電影明星,隻是她的笑容複雜一點而已。
我有點口渴,讓她叫了杯茶,她自己要了杯可樂。
喝着可樂,她一隻手仍不忘抓住我的手掌按摩,看來她是得了職業病。
賬是一個叫黑子的人結的,他是貨管科長。
上車後他問我給了小姐多少小費,我說她讓我簽兩百,沒給現金。
大家于是哄然大笑。
有人問我有沒有推油,有沒有打飛機,跟着大笑,笑得我一頭霧水。
原來除了按摩還有諸多服務,有些小姐你讓幹什麼都行,當然條件是要給錢。
黑子以為我是色中餓鬼,免不了也要幹些罪惡勾當。
他問我是想替我結清這筆風流債,免得我一個窮教書的還得出嫖資。
我固然跟一些女人搞得不三不四不清不楚,但還沒有在這種場合風流的習慣。
大家都說,原來江老師是葉公好龍。
佩服!佩服!
有一天晚上,馬羚來找我。
那時我正抓住門框引體向上,我近來感到體力不支,爬個樓梯就喘氣。
馬羚穿了件粉紅色的睡裙,站在我宿舍門口,看着我。
我說,有事嗎?她說,找你幫忙辦件事。
我說,什麼事?盡管說。
她說搬件東西。
我拿毛巾擦了把汗,跟着她走。
前面已經說過,馬羚有個習慣就是喜歡浪費國家資源,現在天還沒黑透,她那兒已經燈火通明。
她住在三樓,又是個女同志,要搬個東西上下的确不容易。
我這人沒别的優點,就是樂于助人。
我盡管力氣不大,但塊頭不小,大家有什麼重活粗活都喜歡差遣我,可我幹了這麼多年的重活粗活也沒把個力氣練出來,這是個什麼道理我到現在還沒弄明白。
這是我第一次到馬羚的房間,她住了個一房一廳,廳裡空蕩蕩的,就一台彩電,一張沙發。
我問馬羚要搬什麼,她往房裡一努嘴。
我走過去一看,床上坐着個大男人。
敢情是叫我來搬人啦。
那男人塊頭不大,大概就一米六八,理了個小平頭。
見到我立刻從床上彈了起來,說,來了啦,你。
我一直以為馬羚是孤家寡人,沒想到她還金屋藏嬌。
我看那人不怎麼樣,也就個小平頭,配馬羚還差點。
我對馬羚說,搬什麼呢?馬羚一對鳳眼已經瞪得滾圓,看那樣子不像瞪我。
那男人從我身邊擠了出來,對馬羚說,我走了。
那人走後馬羚不住歎息,她說那人是她老公,離了大半年了,還三天兩頭來找她,真是煩死人。
我說,不是冤家不聚頭哇。
我在馬羚的房間看電視,喝啤酒。
我覺得幫她搬完東西即刻走人也不太适合。
她的電視機也不算太大,大概是房間小的緣故,看起來不舒服,但我還是把一部故事片看完了,期間我們也聊了些閑天,當然不是聊她前夫。
臨走我對馬羚說,以後要搬東西盡管叫我。
有關搬東西的事就是這樣的。
我以為這件事就這麼結束了,沒想到後來還有點小插曲。
由于我幫馬羚搬過東西,她對我心存感激,對我日漸友好,譬如在飯堂打飯,她老往我身邊靠,或者把我往她身邊拉,在北京這就叫夾塞。
打完飯她就和我坐在一起,特别熱情地為我介紹進進出出的就餐者的曆史。
有時她會突然嫌飯堂人多眼雜,生拉硬扯着要我去她宿舍,一邊吃飯一邊看三級片。
前面已經說過,馬羚有晨練的習慣,她每次晨練路過我窗口都要大聲聒噪,目的就是不讓我睡懶覺。
同時也起到吊嗓子的作用,她晚上沒事時會去歌廳賣唱,當然這事隻有我知道。
這是個不好的習慣,她大聲聒噪的時候,我聽到了,别人也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