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餐,胡漢林召見我。
當了辦公室主任後,我經常上他的辦公室彙報工作,一天要見幾次面,一般都是我主動找他,他很少主動找我。
想起昨天才跟周怡同床共枕,身上說不定還有她的味道,我就有些緊張。
這老頭子有時很慈祥,可發起脾氣來不得了,能把人吓死。
要是讓他知道我跟周怡非法同居,他一定會把我剁成肉醬。
辦公室的門開着,我不敢貿然進去,敲了下門。
老胡說進來。
我才敢走進去。
胡漢林正在看文件,他頭也沒擡,說,你先坐一下。
我在沙發上坐下,從口袋裡摸出煙,剛想放進嘴裡,想起胡漢林也抽煙,走過去給了他一根。
胡漢林看了我一眼,接過煙,我給他點上火。
抽了幾口煙,感覺自在了一些。
煙真是個好東西,難怪老姚說,手上沒有煙,就辦不了事。
胡漢林批完了文件,拎着茶壺走了過來。
他說,喝茶。
我趕緊從他手裡接過茶壺,先給他的茶杯加滿,接着給自己倒了一杯。
胡漢林在我對面坐下,說,聽周怡說,你教過她?我說,是,教她公文。
胡漢林說,你在學院也呆過?我說,是,呆了兩年。
胡漢林說,老楊介紹你來東平,我當時還不知道你是周怡的老師,這丫頭也沒提起過,後來她老在家裡提起你,你對她不錯啊。
我說,說來慚愧,我這個老師不太稱職,有些誤人子弟,所以才厚着臉要楊院長幫我找條出路。
我以為胡漢林會接着講我跟周怡的事,對這件事我是很希望他講,又怕他講。
我跟周怡盡管已經上了床,但我還不知道這丫頭心裡到底怎麼個想法。
現在的女人,跟你上了床并不表示要跟你結婚。
很多人是把愛情和婚姻當成兩件事來辦的。
在周怡這件事上,我是有些個人打算的。
我突然覺得找她做老婆也不錯。
她不算漂亮,可也不難看。
脾氣不算好,但對我算是不錯了。
關鍵是要在海關發展,她幫得了忙。
打從第一天見到她起,我就想跟她做愛,不過一直是想想而已,因為沒有機會。
一開始她是個學生,我不能跟她發展關系,等到她畢業了,我卻給兩個女人搞得焦頭爛額,見到女人就躲。
後來她就從我的生活裡突然消失了,音信渺茫。
等到見了面,她成了我的領導,我盡管仍然對她心懷不軌,卻不敢對她輕舉妄動。
當了辦公室主任後,我們經常見面,她見到我總是一臉鬼笑,搞得我心裡很不是滋味。
我就在心裡想,一定要找個機會把她制服了,而制服女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跟她睡覺。
隻有在肉體上親密接觸了,她才會從心裡把你當成她的人。
事實證明我的想法是對的,今天早上起來,周怡臉上的笑容就純淨多了,對我還有些千依百順,她一大早就爬起來,去外面買早餐。
她還買了隻老龜,放了蟲草,在電子瓦罐裡煲着,叫我下了班回去吃。
好像我已經是她老公了。
對這種安排我有些不習慣,可我開心極了。
胡漢林把手裡的煙抽完了,從自己的煙盒裡抽了根出來,點着火。
他抽的是中華煙,那煙我不太喜歡抽,我習慣抽紅雙喜。
這煙比較純,沒那麼炝。
當然抽紅雙喜可能有些掉身份。
好在單位裡抽這種煙的人不少,大到廳局級,小到一般幹部,不少人喜歡抽。
胡漢林說,楊主任今天過來檢查工作,你安排一下,通知各部門一把手九點鐘在會議室集中。
胡漢林說完就把香煙和火機收在手裡,站了起來。
我說,我馬上去安排會議室。
從胡漢林那裡出來,我有些疑惑。
這老頭把我叫上來,顯然不是要我通知開會。
要說他是為了周怡吧,他卻欲言又止。
我一點也不明白他要幹什麼。
後來我坐在辦公室裡,一邊打電話通知各位領導,一邊想這件事,差點把頭想破了。
楊福承在八點五十到了東平,先在胡漢林的辦公室裡坐了坐。
那時我正在會議室指揮服務員準備茶水。
關本部各部門的負責人陸續到了,幾個業務現場的科長正在路上。
到了九點,我點了下人數,部門的頭全來了,就差關領導。
我給胡漢林打了個内線電話,說人齊了。
過了兩分鐘,胡漢林陪着總關的領導進了會議室,除了楊福承,還有人事處處長肖殖、監察室副主任朱鎮,還有一個人讓我大吃一驚,竟然是我師傅周依琳,原來她成了關黨組秘書。
周依琳看見我也有些吃驚,她大概也不知道我到了東平。
她盯着我看了看,笑了。
幾個領導就座後,胡漢林說開會了,跟着簡單講了一下這個會議的内容。
原來楊福承是下來做調研,總署要搞人事制度改革,實行競争上崗,拿南州海關做試點。
對這件事在座的都不太感興趣,甚至有些反感,因為準備搞的是副科級競争上崗,大家都是正科了,事不關己,想當年,大家可是論資排輩,多年的媳婦熬成婆的。
現在倒好,兩三年就可以考一個副科了,什麼玩意兒?
楊福承讓大家暢所欲言,一定要說心裡話。
大家都不出聲,胡漢林隻好點将,先點了人事科科長吳進,因為是人事制度改革,他最有發言權。
吳進吭哧了半天,廢話說了一大簍,也沒有講出個子醜寅卯來。
楊福承聽得不耐煩,打起了瞌睡,周依琳坐在我旁邊,做記錄,記了幾行字,全是廢話,幹脆不記了,用紙條跟我聊起天來了。
我說,這幾年你死到哪兒去了?她說,去英國讀了兩年書,公派的。
我說,怪不得你不要我了,原來去找洋鬼子了。
周依琳說,正經點。
坦白交待,這幾年在哪兒幹壞事?我說,誤人子弟,一下子說不清,你要是願意,今晚開間房,我們做傾心之談。
周依琳說,我呸。
不再睬我,認真做她的筆記。
吳進講完了,有了短暫的靜場,我估計胡漢林下一個該點我的将了,心想與其讓他點,不如自己開口。
我說,我講兩句。
先講現行人事制度的弊端,講了四點,再講人事制度改革的發展趨勢,講了五點,還把道聽途說的一些西方的用人機制拿來胡謅了一通。
東平的科長大都是半路出家的,要麼是從基層幹上來的,要麼是部隊轉業的,沒幾個科班出身,沒有人能像我這樣有理有據地講個七八點。
周依琳後來說,她記得手軟,後來回去認真一看,全他媽的是廢話。
不過好在有我那麼幾點,她的調研報告才像個樣子。
會議開到十一點半,沒有讨論出什麼結果來。
其實楊福承下來也不是要調查出個什麼結果。
大家都知道,開會不重要,重要的是開過會。
同理,調查結果不重要,重要的是搞過調查。
楊福承在機關混了幾十年,對機關那一套再熟悉不過了。
中午在迎賓館吃飯。
東平海關沒有小餐廳,在大飯堂吃飯對不起領導,當然所有領導下來後都要求在飯堂吃飯,這叫與民同樂。
楊福承當年在學院搞過師生同樂的遊戲,結果就他不吃飯堂,天天跟老太婆在家裡開小竈。
楊福承說,就在飯堂吃吧,咱們邊吃邊聊,吃完飯還可以休息一下。
胡漢林說,飯堂是定量供應,一人一份,你想吃還沒得吃呢。
結果就去了迎賓館。
迎賓館是市政府搞的,後來承包給東平的女強人劉雨了,但仍然是政府部門的小飯堂。
我一早就給劉雨打了招呼,叫她留了間大房,沒點菜,但給她講了個原則。
楊福承吃東西很精,口味也刁得很。
劉雨辦事很細,專門傳真了一份菜單給我。
我把一個例湯劃了,換了個雞煲翅,老楊愛吃翅。
龍蝦劃了,換了象拔蚌,老楊不吃龍吓,吃象拔蚌。
加了一個貝類,一個花螺。
我的原則是少而精。
這餐飯老楊吃得很開心,他喝了不少酒。
老楊喜歡喝雜酒,幾種酒攙着喝。
這樣喝很容易醉,但他醉不了。
吳進酒量很淺,一喝酒臉就紅得像猴子的屁眼。
他喝了酒廢話更多,老楊不喜歡聽他講廢話,就鼓動大家灌他,才上了三個菜就把他灌趴下了。
四個關長裡面,胡漢林和馮子興能喝一點,李一良和陳青洋酒量一般。
朱鎮和周依琳酒量也很淺,結果就是我跟胡漢林、馮子興陪老楊喝,喝了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