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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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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過。

    我說,生意還不錯啊?洪玫說,一般般哪,多謝你關照。

    我說,什麼話?謝黨的政策吧。

    洪玫說,是呀,别說十幾年前,就是早幾年,我們也不會想到有今天呢。

    這婆娘是想重叙舊情呢,我才不會着她的道兒呢。

    我故意把話題引開,說,李達最近忙什麼呢?洪玫說,他能忙什麼?瞎忙。

    我說,好久沒跟他下棋呢。

    洪玫說,他昨天還提起你呢,說看你幾時有空,去家裡吃餐飯。

     周怡幫我要到房子後,我沒怎麼去住,沒來得及去買家具,平時我就住在單身宿舍裡。

    李達的确催問過幾次,問我幾時搬家,說幫我找搬家公司。

    如今搬家都不喜歡找同事,喜歡找搬家公司,花的錢不多,又省力又不欠人情。

    洪玫說,你早點搬過來,在家裡搭個夥,就不用吃飯堂了,老吃飯堂會把身體吃垮的。

    可我不想在他們家搭夥,尤其是現在,所以我就一直拖着不搬。

    但我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去海關宿舍那裡走一趟,我是去看周怡的房子。

    周怡走後,把鑰匙給了我,叫我不時去打開門窗透透氣,隔幾個月叫人去打掃一下,别讓房子死了。

    她就是這樣說的,她覺得房子沒有人住會死,像人一樣,房子也要人關心,要人愛。

    這就是我跟周怡的差别,我愛天下美的東西,她隻愛她的東西。

     洪玫突然說,聽說石留在東村,你有沒有去看過她?我不想讓她知道我跟石留見面的事,就說,沒專門去東村,開會時見過,打了個招呼。

    洪玫說,聽說她變得富态了,像個當官的樣子,真是想不到啊,讀書的時候她連組長都沒當過呢,居然也做到副關長了。

    我說,那是人家的本事。

    洪玫歎了口氣,說,當初跟她的關系沒處理好,要不現在還可以去東村發展。

    我聽出她話裡有話,她是覺得我沒有關照好她。

    跟馬羚比起來,我确實沒有給她提供過方便。

    有些小問題,本來可以網開一面的,但我總是堅持原則。

    我說,去東村發展也不是不可能,事在人為嘛。

    洪玫說,我可不敢冒這個險,一票貨幾十萬呢,要是虧了我拿什麼去賠?我說,敢情你是走私呀,正常進口,誰敢刁難你?洪玫說,你把我當小孩子騙呀,現在做進口的,有誰報到十足十?多少都有點水分嘛。

    我說,喂,話可不能這麼說,這可是政治問題。

    洪玫笑着說,算我沒說,我啥也沒說,你忙吧,我走了。

     這婆娘一走,我算是松了口氣。

    她每次來,我總覺得心裡堵得慌。

    也不知因為什麼,大概是生理反應。

    可在别的地方見面,我又沒有這種感覺。

    盡管她已經是他人婦了,可她的風韻不減當年,我有時看到她,還是忍不住怦然心動。

    她如今整天跑碼頭,曬得黑黑的,像個黑珍珠。

    比較起來,石留比她保養得好,要論長相,石留也不比她差,尤其是到了這個年齡,石留的身材要比她保持得好,皮膚也白,可我就是對石留沒感覺。

     查貨的關員回來了,主管查驗的章副科長下廠監管去了,小林拿着報關單進來向我彙報。

    東平港以前的習慣是關員查完貨回來直接向主管科長彙報工作,我來了後稍稍做了改動,要求關員先向組長彙報,再由組長向主管科長彙報。

    我說這樣做的目的是讓組長了解每天的進出口情況,實際上是加大組長的權力,降低主管科長的權力。

    讓組長和主管科長之間有個監督。

    組長是我任命的,科長是關裡任命的,這就是差别。

    小林一票票的彙報,有幾票鋼材、幾票廢五金、一票挖掘機和一票木方有些問題。

    我把木方拿出來認真看了一眼,發覺沒有什麼特别。

    小林解釋說,最近關稅處下了個文,對木方的歸類提了要求。

    我說,是什麼質料?小林說,申報的是香蕉木,查驗關員說是榉木,價格相差三倍多。

    我說,這樣吧,其他按慣例處理了,這票貨先壓一壓。

     其實把榉木報成香蕉木不是自洪玫始,也不是自她終。

    問題是她撞在槍口上了。

    我們在下面監管,每個時期有個“原則”,隻要不是太離譜,一般是網開一面。

    但如果領導有要求或者上面有要求,下了指令,我們就不講“原則”了。

    誰撞在槍口上誰就倒黴。

    這就叫缺乏透明度。

    進出口商,尤其是進口商進口貨物是不知道成本的,因為關稅不知道怎麼打,海關說多少就是多少。

    今天進口要交十塊錢,明天進口可能就是二十塊。

    同一票貨在不同的口岸進口,關稅也不一樣。

    還有個通關速度問題,當天走和在碼頭壓個十天半月差别可大了。

    在貨管現場的關員都知道,按國際慣例,貨櫃是七天的免租期,超過七天的免租期就得成幾倍的交租金。

    還有在碼頭放一天也是一天的錢。

    我來東平港主政以前,所有查貨關員都可以随便扣貨主的報關單,有的一壓就是幾天十幾天,有的還把報關單壓沒了。

    所以每個貨主都把查驗關員當菩薩敬。

    我一看這不是個事,就定了條規矩,隻有組長和科長可以決定保管單證,問題單證一律上交。

    這就相對把權力集中到了組長和科長手裡了。

    不讓關員胡作非為。

    我到東平港後,貨主和碼頭管理者都覺得秩序好多了,我像個幹實事的。

    我要推行什麼政策,他們都很配合。

    有了幾個組長幫我分擔,我就顯得輕松多了。

    我終于可以把精力用在對付在碼頭幹活的那些人身上,而不是貨物上面。

     我去堆場轉了轉,一是看看碼頭的物流情況,二是避開洪玫。

    她的貨走不了,她肯定來找我。

    讓我吃驚的是,洪玫竟然沒有來找我。

    我在碼頭兜了一個半鐘頭,回來已經十二點了。

    接着吃了午飯,接着睡午覺,接着上班,到了下午三點多,洪玫還沒來,我就有些坐不住了。

    以前碰上這種事,洪玫早跳起來了,要不就是李達來電話。

    今天這是怎麼啦?洪玫沒跳,李達也沒來電話。

    後來來了個報關員,問我那票木方該怎麼處理。

    我想了半天才想明白他說的是洪玫的那票貨。

    我說,想知道怎麼處理呀?不妨告訴你,移交調查科立案偵查。

    報關員一聽吓壞了,趕緊跑出去打電話。

    我想想有些生氣,洪玫仗着跟我關系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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