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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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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禮如期舉行。

    那天天氣特别好,陽光普照,馬羚一早起來,特别跑到室外看了氣溫表,二十五度。

    她高興地說,老公,可以穿婚紗呢。

    她一直發愁婚禮那天來寒流,下雨、降溫,穿不上婚紗。

    我說,好哇,老天也關照你,你可得珍惜。

    她在我臉上親了一下,贊揚我會說話。

    接着大家都忙開了,一部分親戚上午就到了,就算不到機場去接,也得在門口接,然後安排地方休息。

    中午要陪着吃飯。

    我老娘老爹也來了,小妹陪着來的。

    結婚是件大事,他們不想來,怕給我丢臉,可也得來。

    大哥和大姐沒來,湊了份子錢。

    讓小妹帶給我。

    小妹大學畢業,分配工作剛好一年半,老媽原來要她來廣東投靠我,可她堅持留在武漢,說是好照顧家裡。

    女孩子飛不遠,她們戀家。

     初次見到兒媳婦,老爹老娘給她的富貴和亮麗驚呆了,覺得這天大的福氣很不真實,擔心兒子承受不起。

    隻有小妹覺得她的二哥了不起,多好的女人都配得上。

    馬羚要做樣子給家裡人看,拉着我親自開車去機場接他們,一路上挽着老娘的手。

    老娘的行頭全換了,那身衣服金光閃閃,她一輩子也沒穿過,今後大概也不會再穿。

    可不論衣服怎麼高貴,也掩飾不了那身飽經滄桑日見衰老的皮膚。

    馬羚的青春亮麗和老娘的風燭殘年是一道奇特的風景。

    連正值豆蔻年華的小妹也成了一片襯托紅花的綠葉。

     老頭子跟我無話可說,問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我說了他也不懂,随便應付他幾句。

    他知道我不願意談工作,生活上的事他也不想問,于是就沉默。

    老娘把房子認真看了一遍,看出是兩套房,而且我跟馬羚分開住,一開始她認為是沒結婚的緣故,後來知道我們養成了分居的習慣,結婚後也準備這樣住,心裡就紐成了一個死結。

    倒是小妹想得開,她跟老娘說,現在流行周末夫妻,平時上下班自己過,到周末了才湊在一起,這樣有利于促進感情,減少矛盾。

    老娘不懂這些道理,她就認死理兒,覺得居家過日子,就得住在一起。

    每天看到那個人,心裡才踏實。

    小妹說,咱哥和咱嫂是住在一起,一棟房子裡住,一個鍋吃飯,還經常坐一部車呢,是大奔。

    老娘說,是,就不一個床睡覺。

    小妹笑着說,媽,你怎麼知道不是一個床睡覺?他們還要讓你抱孫子呢。

     老娘覺得沙發太高級,還軟踏踏的,坐着把人都陷進去了。

    她甯願坐硬闆凳,客廳裡找不到硬闆凳,她就坐在飯廳裡,電視也可以不看。

    老爺子為了顯示他入鄉随俗,陷在沙發裡,頭仰着,看起了電影。

    可他那渾身的不自在藏也藏不住。

    隻有小妹還算随意,一會兒幫我整理書籍,一會兒幫我收拾衣服。

    她說,哥,你這邊的事,嫂子都不管嗎?我說,家務活誰都不管,有保姆。

    小妹說,嫂子就不做餐飯給你吃?我說,哪有功夫做飯?搬進來還沒開過夥呢。

    小妹說,我就不信連做餐飯的時間也沒有。

    我說,不是沒有時間,是不願意浪費這個時間,你不懂。

    小妹說,我是不懂,我要是成家,就不找成功的男人,找個普通的,平平常常過一輩子。

    我說,有哥在,你想過普通日子也難哪。

     對面開始熱鬧起來,我估計是馬烽和他父母來了。

    過去一看,除了馬羚一家四口,還有三親六戚,擠了一屋子。

    馬烽說,來得好,先見個面。

    把我介紹給一大堆親戚。

    我知道來到家裡的不會是普通親戚,不敢怠慢,禮數盡可能周到,咱不能讓馬羚丢臉哪。

    大家把我當馬佬一樣看了一遍,終于輪到老嶽父說話了,他說,家裡人來了吧?我說,來了,在西邊屋裡歇着呢。

    老嶽父說,那我跟老太婆過去見個面吧?羚子,帶我們過去。

     見到親家,老爺子面部有些緊張,半天沒說出一句話,隻好看着我。

    馬羚爸走過去跟老爺子握手。

    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兩個老頭子有一句沒一句地聊。

    保姆上了茶,小妹把糖果拿了出來。

    馬羚說,老媽呢?我說,在飯餐裡呢。

    馬羚媽說,叫誰老媽?沒大沒小。

    馬羚笑笑,說,跟江攝學的。

    她走進飯廳把老媽攙了出來。

    見到親家母,老媽倒是像見了個老熟人,說個不停,可惜的是,她的話馬羚媽一句也聽不懂,全靠小妹翻譯。

    馬羚媽的話她也聽不全,也得小妹翻譯,可辛苦了。

     我和馬羚還得安排婚禮上的事,沒空跟家人親戚耗。

    簡單吃過午飯,分頭去抓落實。

    馬羚擔心她的伴娘和姐妹,衣着呀,化妝呀,程序呀。

    她抓了學院一個舊同事做節目總監,又對人家一百個不放心,事無巨細都要過問,跟她做生意時的大氣真是判若兩人。

    她交待我辦三件事,一是飯店的訂餐,菜單要終審一遍;二是花車,是不是全到位了,裝飾好了沒有;三是交通問題,咱不能影響了交通,但也不能讓交通影響了咱。

    這個時候,我的至交馬仁龍同志就派上了用場了。

    馬羚刻薄地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咱們平時沒怎麼麻煩他。

    一個下午,我就忙這三件事,給馬仁龍打了七八個電話,他說,兄弟你放心,三點鐘我就讓兄弟們上了路,像保護外國元首一樣保護你的花車。

    在這種時候,馬羚就把她那個小市民的惡俗心态暴露無遺,非要搞什麼花車巡遊,非要把一個大酒店全包下來,讓幾百人為她服務。

    她原來還想租個遊艇順着南江、西江、東江遊一個通宵。

    給我好說歹說把她勸住了。

    我說咱是一夜暴富,多少人嫉妒得眼睛紅彤彤。

    你就不怕人家惦記上你?我還勸她把那個香港東平兩地牌的大奔換了,免得别人惦記。

    搞得她心裡不痛快了好幾天。

     我把事情辦完後,看看時間還早,就跑到迎賓館裡開了間房,睡了一覺。

    睡到四點鐘,才慌慌忙忙地趕回家裡,故意跑出一身大汗。

    馬羚剛從名人化了妝回來,已經把婚紗穿上了。

    看我滿頭是汗,心疼得不得了。

    她想親自替我擦汗,又怕弄壞了妝,還有那件名貴的婚紗,也是挨不得碰不得的。

    我湊近她耳邊輕聲說,不得了,還以為娶的是埃及豔後呢。

    馬羚說,滾一邊去。

    她讓一個姐妹幫我清洗臉上的汗水,還要我補一個淡妝。

    後來我發現自己就像一個要出訪的國家領導人。

    是模是樣的。

     遊街花了一個多小時,好在東平不太大,十幾條街,再慢的車速也有走完的時候。

    我坐在車上,胡思亂想,想着有一大幫冤家對頭要在酒席上碰頭,那氣氛一定特别好玩,還有石留和軍伐會不會來參加婚禮呢,老楊要來,很多人一定也會來捧場。

    連周海濤都答應到場祝賀。

    他下面自然有一幫人跟着。

    馬仁龍是我的伴郎,他要帶一幫兄弟來保護我,不能讓馬羚的姐妹欺負我。

    凡此種種,都讓我樂不可支。

    與馬羚的洞房花燭倒像一件可有可無的事,因為這不過是個形式,事實上咱們早洞房花燭多少回了。

    終于到了酒店門口,我松了口氣,慶幸沒有住在首都北京,要是這個巡遊法,把咱皇城兜一圈,非得早晨八點鐘出門不可。

     馬仁龍一幫兄弟早到了,站在門口迎接我們。

    門口一溜停着的全是公安的車,他那幫兄弟全穿着便衣,一個個氣宇軒昂。

    俺家裡沒什麼人出得了台面,卻有一幫死黨兄弟。

    算是替我掙足了面子。

     我跟馬羚站在門口,後面站着一幫兄弟姐妹,等待着親朋好友的到來。

    攝影的那幫人手腳很快,已經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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