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避難,你可别跟我說是真的。
馬仁龍準備泡茶,我說,走不走得開?找個地方聊幾句。
馬仁龍說,有啥走不開的,這裡我是老大嘛。
我說,那好,你坐我的車,咱哥倆去竹韻茶莊喝壺靓茶。
竹韻茶莊的咨客很漂亮,服務員也像一個模子倒出來的,圓臉蛋,大眼睛,眉清目秀。
有個還是我老鄉,身高一米七五,穿着旗袍,亭亭玉立的樣子,十分迷人。
馬仁龍不好色,可也喜歡看漂亮女人,他說,看着胃口就好。
老鄉把水燒上,把茶具在桌子上擺開。
我們常來,她知道我們喝什麼茶。
也不出聲,低眉順眼地坐在一邊,沖洗着茶具。
馬仁龍說,最近沒去劉雨那邊了吧?我說,她打過幾個電話,我沒空去,她那地方是适合搞接待,要想清靜,還是竹韻好。
一間小房子,兩三個知己,人生的樂事盡在其中。
馬仁龍說,你小子還在蜜月裡,就知己個不停,啥意思呀?我說,沒意思,咱是就事論事。
馬仁龍說,那行,咱就喝茶。
喝完這杯茶,我去上班了,你愛去哪兒去哪兒。
我說,着什麼急,我還要拜托你辦件事呢。
馬仁龍呵呵笑了,他說,就知道你沒安好心,說吧,什麼事?是不是拿馮子興開刀?我說,扯哪兒了?你能不能幫我把周怡找來?馬仁龍不笑了,他盯着我看,看了老半天,他說,我勸你一句,不要引火自焚。
我說,想到哪兒了?我不過是跟她聊聊天,實話跟你說吧,吃早餐時,馬羚還問起來呢,問周怡回不回西藏,我懶得答理她,我哪知道呀?都兩年多了,我也才在婚禮上見了她一面。
馬仁龍說,就聊聊天?我說,就聊聊天。
馬仁龍說,咱們是兄弟,兄弟眼裡不能揉沙子,你要是利用我,我就把你铐起來。
馬仁龍一走,我就跟老鄉聊上了,問她回不回家,家裡有些什麼人,來了東平幾年了。
正聊得起勁,周怡進來了,她看了看漂亮的服務員,笑笑說,你倒是狗改不了吃屎呀。
我往她身後看了看,問,馬仁龍呢?周怡說,沒上來。
她把馬仁龍坐過的椅子拖開,拉過另一張椅子,坐下了。
服務員給她倒了杯茶。
周怡喝了一口,說,味道不錯嘛,婚禮上銀子沒燒夠,又來這兒燒了?我說,你這才叫狗改不了吃屎呢。
周怡一腳飛了過來,說,别以為你結了婚,我就不敢踢你,你悠着點。
我說,找了個男人,也沒把你管住,還是那麼飛揚跋扈。
周怡說,我呸,活得好好的,幹嗎要人管。
接着說,不在家陪漂亮老婆,找我幹什麼?我說,你一走就是兩年,也不來個信,那邊很艱苦吧?周怡說,算什麼呀,人家藏民,一住就是幾輩子,那地方呀,是人家的天堂呢。
我說,是嗎?周怡說,什麼是嗎?你該去那裡住住,在那裡住過的人不會起壞心。
我說,好,去住。
你先生呢?沒一起回來?周怡說,我沒先生,就一個老公。
跟你老婆稱先生去吧。
這丫頭,真可以把我氣死。
泡了幾輪的茶葉有些淡了,我讓服務員換點新茶。
服務員把茶拿來了,我說,你出去照顧别人吧,我自己來。
我開始像模像樣地沖起功夫茶來,邊沖邊說,丫頭,看看你江老師的手藝。
周怡說,勞煩江主任親自動手,小女子承受不了。
我說,哪像青藏高原上下來的人,沒一點豪氣。
周怡說,青藏高原上的人玩不了平原上的斯文勁兒。
我說,喝茶喝茶,這麼好的茶還堵不住你那張不饒人的嘴。
我算是見識了,以後少跟女人打交道。
周怡說,你不就是好這一口嗎!還是别勉強自己吧!
跟這鬼女人扯來扯去,就扯這些屁話,她一句實話也不說,算是白費了我一番心血。
我知道今非昔比,有好心未必有好報。
我算是盡到心意了。
聊到十一點半,我說,撤了吧?周怡站起身就走,我趕緊放下兩百塊錢,跟着下了樓。
周怡走到馬路邊站着,看樣子是準備攔出租。
我不禁有些心酸,想當年,她去哪兒都是車來車往,後面還經常有幾個跟班,她一個電話,來接她的人排成了長隊。
真是此一時彼一時也。
我走過去,說,我送你吧。
周怡說,不用了。
我抓住她的肩膀,把她往我的車上推。
周怡說,真的不用,我攔部的士,你回去吧,對馬羚好一點,你是男人,要讓人家。
我說,你也一樣。
周怡招了招手,一部的士停在路邊。
等出租車在路口消失了,我才打開車門,剛把車發動,看見馬羚站在車窗邊。
我吃了一驚,不知道她在這裡呆了多久,剛才太過專注跟周怡講話,沒留意周邊環境。
我把車窗搖下,笑了笑,感覺笑容很牽強。
馬羚說,不是回單位散結婚喜糖了嗎?怎麼跑到這裡跟故人叙舊了?我裝癡作傻,說,跟馬仁龍喝了杯茶,你不是盯我的梢吧?馬羚說,好呀,惡人先告狀,你等着江攝,看我怎麼收拾你。
她轉身向對面走去。
手裡抱着那件舉世無雙的婚紗。
我發現對面就是名人婚紗店。
這婆娘大概是把用過的婚紗折價賣給人家。
我怎麼就沒想到這個呢。
這可真是黃泥巴掉進褲裆裡,不是屎也是屎。
婚禮上的事還沒完,現在又給她抓住了把柄,接下來還有結婚旅遊,那條路看來不會好走。
我把車鎖上,跟着馬羚進了名人婚紗店。
馬羚果然想把婚紗折價出讓。
正在跟老闆娘侃價呢。
我靠着馬羚的胳膊,柔聲說,老婆。
馬羚裝做沒聽見,我連叫了三遍。
馬羚瞪了我一眼,說,誰是你老婆?你這人就不配結婚。
我說,這件事待會兒再讨論,咱們先讨論一下你手裡這件衣服,我的意見是咱們一生就一次,留着做個紀念。
馬羚說,你錯了,不是一次,我已經是第二次了。
我說,好好,人生就二次,那也不多,再說你又不缺錢。
馬羚說,我不缺錢,我缺愛,我真是糊塗,都受過一次罪了,怎麼會鬼迷心竅又鑽進這個死胡同呢?我樂呵呵地說,這還不明白?因為我好呗,你是怕失去我呀,所以死乞白賴要賴上我。
馬羚懶得理我,扭頭對老闆娘說,老闆娘,就按你的價位吧,我呀,是眼不見心淨。
原來她是後悔跟我結婚,把婚紗也恨上了。
也不知道她是真是假,但我知道這件婚紗一定得留着,否則咱們是真要恩斷義絕了。
我說,老闆娘,這婚紗我不賣,多少錢也不賣,你别收。
你收了我跟你沒完。
老闆娘說,你們一個要賣,一個不賣,我到底聽誰的?馬羚說,聽我的,我的婚紗我做主。
我說,聽我的,我的老婆我做主。
老闆娘笑了,馬羚也忍俊不禁。
她說,江攝,你别搗亂了,這婚紗留着也沒用,咱也不想有第三回了,而且,還占地方。
我說,占什麼地方?咱們家地方大着呢,别說一件婚紗,一個婚紗店咱家也能裝下。
說完,我抱起婚紗就往外走。
馬羚一開始還抓住婚紗不放,後來怕把心愛的婚紗扯壞了,松了手。
我把車門打開,把婚紗放了進去。
回頭看見馬羚出了名人婚紗店,上了自己的小車,她把車發動,一溜煙開走了。
我歎了口氣,心想這個結還沒解開,但事情還是有些轉機。
咱再費把力氣,讨好一下人家。
正像馬仁龍說的,馬羚這個女人算是不錯的了,大喜的日子給老公的前女友鬧了一回,她心裡有些不痛快,洞房花燭夜,老公沒盡義務,醉得像個死人,剛清醒,就跟前女友溫柔把盞。
換了我,早炸了鍋了。
俺家馬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