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是個人民教師。
我給學生講一門與文學沾點邊的課,這門課叫《公文寫作》。
學生對這門課不感興趣,對與這門課沾點邊的那個東西稍稍有點興趣。
為讨好學生,我就在課頭課尾講點文學知識,當然是以小說詩歌的形式來介紹的。
這就不免涉及到哥呀妹的,有一回正講着,發現校長坐在後排。
我不能半途停下,隻好繼續講下去。
校長的面相本來就不好看,我講完了,他的臉就成了焦炭。
校長讓我去他辦公室。
他說,下節課你不用上了,讓石留頂你。
這是石留來了後我第二次被叫到校長辦公室。
上次我說這幾年就是為人作嫁衣,結果被叫到校長辦公室訓了三個鐘頭。
校長訓完了說,你寫個檢查,跟入黨申請書一起交上來。
前面已經講過,我大學時期就入了黨,可在校長印象裡我根本就不像一個黨員。
這件事讓我很困惑,校長讓我一邊寫檢查一邊寫入黨申請書,這表明他還沒把我當外人,還是希望我進步。
問題是我這人不争氣,太辜負了校長。
我往校長辦公室走時就不斷埋怨自己,叫你教公文,你就好好的教公文吧,你講個什麼勞什子的小說詩歌!小說詩歌能當飯吃嗎?
校長辦公室在四樓。
我走進去時發現軍伐坐在裡面。
校長見到我,說,小江,坐。
他讓我坐在軍伐旁邊。
對軍伐我一向沒有什麼好脾氣,平時見面也懶得睬他。
他把學校治得像個軍營,害得學生見了老師像犯人見了管教。
我對他意見大着呢。
可意見歸意見,如今我要與他共事了。
校長找我就是為了這事。
校長說,小江我看你也不太适合教書,教書是埋沒了你。
你這人是塊璞玉,得找個名匠來琢磨。
還有你這人太懶散,愛犯自由主義,得找個堅持原則的人與你搭檔,這叫領導班子的性格差異。
校長講了我又講軍伐,他說老吳是個黨性很強的人,要我好好配合他。
老吳就是軍伐,他的大名叫吳進。
當然我從來不叫他老吳,我就叫他軍伐。
但從今以後不能再這樣叫了。
如今他是我的領導。
從校長辦公室出來,我就成了副主任,給軍伐打下手。
這件事讓我既開心又惡心。
開心的是我終于做了官,這是老爹老媽夢寐以求的。
不開心的是我要給一個叫軍伐的人領導。
這人才初中畢業,在部隊裡混了個營級,轉到地方成了個科級,态度粗魯,方法簡單,卻要領導我,這不是典型的外行領導内行嗎?
我對校長一向心存感激,這是因為他在處理涉及到我的事情時帶有強烈的感情色彩,也就是說他很偏袒我。
譬如說我和阿雙的事情他就幫了我,算是把這事做了個了結。
我和阿雙的事是這樣結束的,前面已經講過,我被阿雙纏不過,盡量避開她,但也有避無可避的時候。
這時候我就得請她吃飯,飯後她說幹什麼就得幹什麼。
有一次她要去逛公園,而且要逛流花公園,我隻好帶她去。
我們在草地上坐,聊天,吃雪糕。
我的心情很不好,因為吃飯又花了我一百多塊錢,這天才八号,也就是說這個月我肯定要面對經濟危機的問題。
我看着湖水發呆,有一句沒一句敷衍阿雙,心裡在想到時找誰來解決經濟危機。
除了師傅還有誰願意借錢給我呢,我實在想不出來。
這時阿雙驚叫起來,原來她的手袋給人拖到了我們屁股後面。
她兩聲大叫,拖她手袋的人就松開手,撒腿跑開了。
我并沒有像阿雙希望的箭一樣沖出去抓住偷包賊,我隻是站了起來,看着那人走遠,然後撿起阿雙的手袋。
這件事讓阿雙既失望又傷心,我送她回去的路上她一句話也不說,我也不想說話,我們默默地走了一路。
分手的時候,她到底憋不住那句話,講了出來。
她說,看你人高馬大的,怎麼我就沒一點安全感?這句話很傷我,這話的意思就是說我沒鬼用。
盡管如此我也不想跟她吵架,我已經懶得跟她吵架了。
我對阿雙說我走了。
走在路上我開始心潮起伏,盡管我是男的,她是女的,可抓賊在她是專業,在我最多算業餘,她不去抓賊,倒怪我反應遲鈍,還對我上綱上線。
這是什麼邏輯?再想想跟她處的這些日子,真是痛苦多,歡樂少。
我越想越氣憤,就跑到馬路邊去給阿雙挂電話。
我在電話裡說,反正大家在一起都不快活,不如就這樣算了。
我說完就把電話挂了,也不管她在那頭有什麼反應。
我知道她一定很震驚,而且會暴跳如雷。
果然她不斷地呼我,我不複機,最後她把我的呼機呼爛了。
這件事還沒完。
第二天一早,我正在審查故事片,阿雙殺進了我的辦公室。
她當着我同事的面要跟我做個了結。
她說着就把抓賊的那一套東西用來對付我了。
她可是受過專業訓練的,我可是半點武功也不會,盡管我們在個頭上相差懸殊,真要打起來我未必能占到便宜,再說當着大家夥的面,就算我打赢了也不光彩。
好在辦公室裡人多勢衆,大家七手八腳就把阿雙攔住了。
其中劉老太最賣力,她人是老了,但噸位大,她往辦公室門口一站,螞蟻都進不來,更别說一米六○的阿雙了。
這事讓我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