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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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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你們關長最恨公安局了,他們老在碼頭門口攔海關放行的貨,還在桑拿裡抓你們的人。

    聽那個記者說,這回告公安局的人全收了一個人的錢,誰有那麼多錢?除了海關關長。

    我說,都聽誰說的,這些話可不能亂說啊。

     我已經把車開到了公安局門口。

    雙兒一看有些緊張,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說,你怎麼把我帶到這裡來了?我說,如果大偉不能保護你,我也不可能保護你,跟我下車吧。

     大偉在辦公室,看到我和雙兒,他先笑了。

    接着問我從哪兒把雙兒給挖出來的。

    我說,我才沒閑心管你們的事呢,她自己找上門的。

    雙兒仍然有些不放心,在我後面緊緊抓住我的衣服。

    我說,出來吧,大偉真要害你,你也躲不了,你不是說有人想殺你嗎?告訴大偉。

    讓他給你做主。

    雙兒說,我怕。

    大偉有些火了,說,你怕什麼?我會把你吃掉?他一步蹿過來,抓住雙兒的手,就把她往裡拉。

    雙兒不由自主地叫了起來。

    她扭頭看着我說,江大哥,你别走。

    我說,你就放心跟大偉進去吧,真有什麼事,我跟大偉算賬。

    大偉把雙兒安排在沙發上坐下,回頭對我說,喝點什麼?我說,給我杯茶。

     雙兒看見我沒走,一顆心安靜下來,老老實實坐着。

    大偉給我和雙兒倒了茶,走了出去。

    一會兒他帶了兩個同事進來,把雙兒帶到隔壁去錄口供。

     我給大偉一支煙,他拿出火機替我點着火。

    我抽了一口,把煙圈吐出來,說,大偉你瘦了啊。

    大偉說,不瘦才怪呢,剛把那十幾個告狀的案子壓下去,又出了個毒品大案,好在如期破案,一網打盡,否則真不知道日子怎麼過。

    我笑了笑,說,這個毒品案算是幫了你們的大忙,立了這麼個大功,以前那些問題算是一筆勾銷了。

    大偉嘿嘿笑着說,要是你做咱們領導,那就真是一筆勾銷了。

    我把最後一口煙抽了,把煙頭掐滅,說,對了,求你幫個忙。

    大偉說,我知道你要求什麼,我幫不上你。

    我說,不要一口回絕,現在案子已經破了,都上了新聞,也沒有什麼保密可言,你想個辦法讓我見見洪玫。

    大偉說,不是我不幫你,這事我還真不能做主,得找老馬。

    我說,那行,回頭我找老馬去。

    我拿起手提包,站起來告辭。

    大偉要送我,我攔住他,說,雙兒那事你還是上點心,說不定真有人想害她呢。

    大偉說,這事用得着你交待嗎?我跟她是多少年的交情了。

     這麼折騰一下,四點二十了。

    我想得回去點個卯,咱畢竟是個關領導,面上的功夫不能省。

    回到辦公室,我在大班椅上坐下,抽了根煙,給自己泡了壺茶。

    然後給馮子興打電話,我說,馮關,你有空嗎?我過來跟你聊幾句。

    馮子興說,過來吧,我正好有事跟你商量。

    聽他說話的口氣,我不由得好笑,多年前,他會這樣跟我講話嗎?看來這官得不停地往上做,官做大了,人的地位就高了,說話的分量就重了,别人跟你說話的口氣就軟了。

     馮子興正在研究西山度假村的裝修問題。

    這家夥做了兩年的關長,搞了好幾個基建項目。

    當官的都喜歡搞基建,所以包工頭最喜歡單位換領導,一個領導就可以養活幾個包工頭。

    西山度假村是東平海關的一個老大難問題,已經投進去了幾千萬,現在還是個毛坯,裝修估計要花一兩千萬。

    為籌這筆錢,老馮沒少跑市政府,前幾天市财政終于答應撥款。

    有了這筆錢,老馮可以好好揮灑一番了。

     老馮把文件夾放下,走過來陪我坐在沙發上。

    以前他可是坐在大班台前,遠遠對着我講話的。

    我觀察這些細微的變化,心裡既悲哀又快樂。

    我給老馮讓了根煙,老馮自己點着火。

    他吸了一口,說,毒品案上面還是抓住不放呀。

    我一聽吃了一驚,如果這個案子還得找個領導追究責任,那就非我莫屬了。

    看來得找老楊摸摸底,不行的話得動用總署老關和幾個司長的關系。

    上次北京之行看來沒有白跑,馬羚那婆娘還真有些遠見。

     在馮子興面前我得不動聲色,我知道上面才沒人想把事情鬧大呢,一定是這老東西在興風作浪。

    他是惟恐天下不亂呀。

    我說,毒品案已經破了,海關在協助破案方面也算是立了大功,上面不會抓住一點,不及其餘吧?馮子興說,我原來以為石留死了,這事也該不了了之,哪知道還是有人想看咱們的笑話。

    馮子興笑了笑,說,不談這事了,江關長,我想把基建這攤交給你,你年輕,精力旺盛,我老了,跑不動了,你看如何?我說,基建還是馮關您親自抓吧,您有經驗,我還是搞業務。

     按道理,關領導分工是老馮說了算的,關長辦公會議不過是走個形式,可我偏不給老馮面子,他處處跟我商量,我偏不給他商量的餘地。

    馮子興心裡肯定不好受,他幹笑了兩聲,說,今天不早了,再議吧。

     回到辦公室,我給馬羚打電話。

    從老家回來後,她就開始搞一個無紡布的項目,投資兩個億,我經常十天半月見不着她。

    石留的追悼會她抽空去了,跟我碰了個頭,與遺體告别完,她就走了。

    我要操心的事也多,沒事懶得跟她聯系,可這事非同小可,除了關系到我的前途,也關系到我們兩人的幸福生活。

    馬羚說,老公,你還記得我呀?我笑笑,說,這是什麼話?你是惡人先告狀呀。

    馬羚說,咱們倆誰惡自有公論,幹啥呢?要請我吃飯?我說,吃飯就免了吧,還是直接上床的好,今天不加班吧?馬羚說,那還不是你說了算,我是總經理,你是董事長嘛。

    我說呵呵。

    馬羚說,我十點前回來,你沐浴更衣,再灑點香水,等着我就是了。

     接着我給馬仁龍打電話,想約他出來聊聊。

    老馬說,不行啦,今天開慶功會,周海濤要過來,省廳也來了人。

    我說,好家夥,咱們幫你們破了大案,你們慶功,我卻給人擺上台。

    老馬說,誰敢把我兄弟擺上台?我說,還有誰呢?老馬說,又是馮子興那老東西呀,雙兒那事我還沒找他算賬呢,行了,這事就交給我了,我來炮制他。

    我說,咱們單位的事不勞你費心,馮子興畢竟是我的領導,你别亂來,倒是有件事你得幫我想個辦法,我要見見洪玫。

    老馬說,這臭婆娘有什麼好見的,她簡直是個禍人精。

    我說,少廢話,幫不幫忙?老馬說,要說呢,這個案子還多虧了你才破了,你當時要不出面做工作,洪玫未必肯當線人,于公于私,我都該幫你,好吧,我來想辦法,你就等着好消息。

     我心想有什麼好消息,跟洪玫見面也不是什麼好消息。

    到第三天,我才明白馬仁龍說的好消息是啥意思,他把馮子興給告了。

    證據就是馮子興跟張甯鬼混的錄像,本來這種東西現在不算什麼,尤其是在東平這地方,哪個幹部不找個把女人呢?問題是這東西是公安局寄過去的,咱們的紀檢部門就得重視了。

    紀檢組長老姚帶着監察室、黨辦、人事處一幫人過來了,把老馮同志叫到紀檢監察特派員的房間裡,要他交待問題。

    等他交待完了,老姚說,你把手頭上的工作先交給江攝同志,集中精力寫檢查。

     老姚還召集東平海關關領導開了個會,宣布了對馮子興同志停職檢查的決定,同時宣布我主持東平海關的工作。

    對這兩個決定,除了老姚,大家都吃了一驚。

    老馮搞個把女人,大家是想得到的,這個世上,不偷腥的貓畢竟少嘛。

    可搞個把女人就把他處分了,這個想不到。

    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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