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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送我回去,明天你過來接我,我送你去單位,再開車回去上班。
周怡說,也不問我願不願意?我說,願不願意都這樣。
周怡就哼了一聲,說剛才真不應該扶我,讓我傷心欲絕。
接着說,你剛才是真的還是假的?我說,這年頭還有誰會讓我傷心,我是想起了以前的事。
周怡說,我要是死了,你大概不會流下鳄魚的眼淚吧?我說,你要是死了,我就鼓盆而歌。
周怡說,是呀,其實死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兩手一伸,多好,百事無憂。
她說得多輕松,因為死的不是她。
她要是得了個不治之症,我看啦,非把全世界的人折騰死了。
周怡看我不說話,就把車開得快快的,好像要體驗死亡時速的感覺。
一直到我住的小區門口,她才緊急刹車。
小車一聲怪叫,擰了個頭,停在綠化帶上。
我給吓了一大跳,出了身冷汗。
揚手就想給她一掌,說,想死也别拉我墊背。
周怡把我的手抓住,說,不拉你拉誰?拉别人人家不幹呀。
我懶得理她,下了車。
周怡把車窗搖下,說,問你件事?我說,有屁就放。
周怡說,你覺得石留是不是個好人?我笑了笑,說,在我的世界裡,隻有兩種人,一種是跟我有關系的人,一種是跟我沒有關系的人,至于好人跟壞人,見他娘的鬼去吧。
周怡說,我就知道你這麼惡心,還真沒讓我看走眼。
說完一腳油門,跑得無影無蹤。
站在門口,我把鑰匙插進鎖孔,擰了半圈門就開了。
我知道馬羚回來了。
我叫了聲老婆。
馬羚在廚房裡應了聲。
一會兒,她走了出來,胸前系着圍裙。
這婆娘下廚了。
她說,老公,洗手吃飯,我做了幾個拿手菜,保證你胃口大開。
我一邊脫衣服一邊說,今天這麼勤快?馬羚說,什麼叫今天這麼勤快?你老婆一直都這樣,不是忙裡就是忙外,找了我做老婆是你天大的福分。
馬羚炒的菜還真不錯,我真是胃口大開,連吃了三碗飯。
第三碗飯吃完時,我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我應該吃不下東西才對的呀。
石留的死盡管沒有讓我傷心欲絕,可也夠讓我難受的。
盡管我一再地安慰自己,說人死了就死了,咱們還是對活着的人好點吧,可也不能像死個豬死個狗一樣呀。
咱們畢竟是青梅竹馬的朋友加戀人呀,我這是怎麼啦?更可惡的是,看完了九點鐘的連續劇,給馬羚一勾引,我還跟她做了場愛。
先在沖涼房裡做,接着轉移到她睡房裡,把房子搞得天翻地覆。
經過這麼一場運動,我把自己累趴下了,隻想好好睡一覺。
可我突然想起有件事沒跟馬羚說。
我閉着眼,說,石留死了。
馬羚說,誰?誰死了?我說,石留,石副關長。
馬羚一屁股坐了起來,驚乍乍地說,啥時候的事?我說,下午,三天後火化,你要不要參加追悼會?馬羚說,你不是開玩笑吧?我說,開什麼玩笑,我睡了。
馬羚不讓我睡,說,你得跟我講清楚,石留怎麼死的?我說,心髒病,怦的一下,完了。
馬羚一把把我扯了起來,喝道,江攝,你怎麼回事啊?你好像在說一個毫不相關的故事一樣,天啦,你今天還吃了三碗飯,剛剛還跟我做愛呢。
我說,你說我該怎樣?在停屍房裡陪着她?或者幹脆抹了脖子?為她殉情?馬羚說,那也不至于,總之,總之就不應該這樣,人家畢竟是你青梅竹馬的初戀啦。
我說,誰說她是我的初戀?誰說的?馬羚說,不是就算了,你急什麼?我說,不急,不急,真後悔跟你講這事,我困了,讓我睡覺。
睡到迷迷糊糊的時候手機響了。
聽聲音在一個很遠的地方,原來我把手機放在書房裡,忘了關機。
我對馬羚說,勞駕,你精神好,幫我拿一下手機。
馬羚噘了下嘴,光着身子走了出去。
電話裡聲音很嘈雜,鬧哄哄的,還有很刺耳的音樂。
接着傳來一個聲音,好像從遙遠的隧道那邊傳過來的。
一開始我聽出是石留的聲音,吓出一身冷汗,後來才明白是周怡。
這兩個女人的聲音還真有些像。
我說,你在什麼地方?周怡說,在黑金屬,我喝多了,有兩個男人想拉我走,你過來接我,快點。
我一骨碌爬起身,趕緊穿衣服。
馬羚說,你幹嗎呢?我說,我得出去一下,你先睡。
一邊下樓,我一邊給大偉打電話,叫他就近找兩個警察過去。
下了樓才想起,車給周怡開走了。
我不想上去找馬羚要車,就打了個的。
到了黑金屬,我給了司機五十塊錢,也不等他找,就進去了。
裡面黑乎乎的,有人喝酒,有人跳舞。
我周圍轉了一圈,找不到周怡,我就有些急,又給大偉打了個電話。
大偉說,幹嗎呀,到了門口了,你以為我是你的私人保镖?我走到門口,大偉正從車上下來。
我有些結巴,說,找遍了,裡面沒人。
大偉說,裡面當然沒人,她在江邊,跟我走吧。
走到江邊一看,一部警車,兩個警察,還有一個女人,遠遠看到她的身材,我就知道是周怡。
我說,她沒事吧?她在電話裡說,有兩個流氓想拉她走。
一個警察說,是有兩個人,但不是流氓,是她朋友,他們看她喝醉了,想送她回去。
我說,這樣就好,他媽的,把我吓死了。
我把周怡扶了起來,她軟綿綿的像一灘水。
真是醉得一塌糊塗。
剛才怎麼給我打電話的?
大偉叫兩個兄弟走了,然後開車送我跟周怡回去。
他把我們放在周怡樓下,說自己還有任務,走了。
我抱着周怡上了二樓平台,路過洪玫門口,發現她家黑燈瞎火的,也不知是睡了還是沒人住。
聽同事說,洪玫出了事後,家裡就很少有人回來了,後來李達回了一趟家,發現小偷光顧過,值錢的東西全沒了。
這年頭就是,好事成雙,壞事也結對兒。
周怡給我們這麼折騰一下,把胃給惹毛糙了,一進房就開始吐,吐得稀裡嘩啦滿地都是。
我心想夠我侍候的,明天該怎麼向馬羚同志交待呀。
周怡的衣服上全是酒和汗,擰出的水恐怕有個十度八度。
她的頭發也像水淋過一樣。
得給她沖個涼,至少得擦個澡,否則難受死了。
可我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現在得讓她靜靜地躺一陣子。
我找了條幹淨毛巾,給她擦臉、頭和身子。
我擦起來居然覺得很自然,就像給自己的老婆擦身一樣。
擦着擦着,我才想起她是有夫之婦,我也是有婦之夫,咱們盡管曾經同床共枕,但今時不同往日了。
可既然擦開了,擦一個地方是擦,擦全身也是擦。
咱就擦到底吧。
回頭再給她洗個澡,就像侍候自己的老婆一樣。
我還沖了杯參茶,慢慢喂她喝了。
總之這個晚上,我就死心塌地地陪她了。
終于把周怡弄得像個人樣子,我給她換了睡衣,那是一件紫色的真絲睡裙,還是我買來送她的。
她穿着這件睡衣至少跟我做過十次愛。
把她抱到床上時,我突然産生了跟她做愛的強烈沖動,好在我剛跟馬羚做了一場,又這麼折騰了一夜,早累得骨頭像要散架,有些有心無力了,不然的話,我可能還真把持不住自己。
後來我就倒在沙發上,一覺睡到大天亮。
我爬起來,打開水龍頭,把臉湊上去沖了一陣,然後用周怡的毛巾擦臉。
周怡還在睡,我抓住她的肩膀搖了搖,又捏住她的鼻子,她全沒反應,看來酒精的威力還沒過去呢。
我隻好給她留了個條,叫她好好休息,然後我打開門,回了家。
馬羚已經起來了,正在梳洗打扮。
為了讨好她,我在樓下買了面包和牛奶。
我說,買了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