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美人這件稀世珍寶的傳說已經盛行江湖幾十年,卻鮮少有人親見過。
這幾年想打這件寶物主意的人,絕不在少數。
此次淳于翎遇害,與白玉美人又有何關系?
“正是白玉美人。
”淳于濱面色沉重道:“希望蘇兄能……”
這時,一個仆人快步進來禀報道:“老爺有請蘇公子。
”
—
梅斜夕照,幾隻凍雀撲棱在窗外。
室内陳設素淨清冷,微生硯靠坐在床頭,長睫微掩着鳳眼。
蘇長衫緩步上前:“江南蘇長衫,見過微生先生。
”
“我與君将軍曾有過一面之交,他所托之人,自是可信可托之人。
”微生硯眉折春水,清眸融雪,示意管家奉茶。
一旁的管家約五十歲上下,方面大耳看上去很有福氣,一身金線绫羅倒比尋常人家的老爺還富貴氣派幾分。
“你查案如有什麼需要,府中上下都會盡力配合。
”微生硯接着說。
“我想單獨問微生先生幾個問題。
”蘇長衫自自然然的坐了下來,接過清香缭繞的一盅碧潭飄雪,品了一口。
他意态閑适,就算初次見面的人也不會覺得生疏。
朱管家躬身退了出去,掩上房門。
微生硯看了他一眼:“……但說無妨。
”
“我聽說,你半年前曾和少夫人起過沖突,被推入池塘中,大病了數個月。
可有這回事?”
微生硯皺起眉,哪怕是這樣一個小動作,也有種清绮脆弱牽動人心。
“淳于門主遇害的第二日,少夫人也離家出走了。
”蘇長衫補上一句。
微生硯怔了一下:“出走?”
“不錯,此事與案情或有牽連,所以還請先生告知實情。
”
“那件事情的起因,是白玉美人……江湖對這件寶物傳言甚廣,可它并不在我身上——非但不在我身上,我連見也沒有見過。
”
微生硯鳳眸浸了一層薄雪:“半年前,念念與我在小路遇見,她旁敲側擊勸問我寶物的下落,我那日心悸病發正要回房服藥,想解釋也有心無力,僵持中不支跌入身後的池塘中,落水的聲音驚動了附近的下人,府内上下都傳言是念念推我入水的。
”微生硯低低咳了幾聲:“那次我迷迷糊糊燒了近半個月,醒來才知道這些事,我向阿翎解釋了,念念并沒有推我入水。
但阿翎……”他停住喘息了片刻。
蘇長衫從容接着道:“門主聽了你的解釋之後,反應很冷淡,甚至有些愠怒?”
微生硯薄唇緊抿,等于承認了蘇長衫的推測。
“淳于門主未必是對你多心。
”蘇長衫的話單刀直入,讓微生硯的臉色頓時白了一白:“不必介懷,美貌原本就容易沾惹流言,再加上少夫人的出身,你們小路相遇,因何事起沖突,府中下人們可能有好幾個活靈活現的版本,其中流傳最快的肯定是香豔的一版,也許——最開始說者也隻是玩笑,但接下來這玩笑就像長了腳一樣傳遍府中。
畢竟世上多數人的生活都是乏味的。
”
蘇長衫又自品了一口茶:“淳于門主之所以不悅,也許是因為她覺得你落水生病已成事實,少夫人有沒有故意推你并沒有本質區别。
又或許,她擔心你的解釋會給謠言添油加醋。
”
微生硯扶額,凄清暗香中一絲柔倦牽動。
“你和門主十年夫妻,連這樣小的問題也不能攤開來溝通——”蘇長衫歎息:“我幾乎可以肯定,你們夫妻一定有不少誤會。
”
微生硯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整個人如同被狂風巨浪席卷的一葉小舟,仿佛随時會被卷入無底深淵。
蘇長衫一手扶住他的後背以内力助他平息。
半晌,微生硯才稍稍緩過一口氣來,鳳目裡似有淚光。
“對不起。
”蘇長衫收回手。
“……”微生硯搖搖頭。
門外傳來敲門聲,是朱管家的聲音:“老爺,我把飯菜送過來了。
”
盤中的食物精緻,不過是白粥與清淡的素食,蘇長衫對管家道:“魚對調理身體有裨益,不妨讓廚房給微生先生做幾條。
”
“我不吃魚。
”微生硯淡淡道。
“老爺不愛吃魚,”朱管家附和道:“我們府上隻有夫人和少夫人愛吃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