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遇到對自己有益處的事也不往前站,這樣的同志。
大家可以毛遂自薦,也可以推薦一些你了解的同志嘛!
校長說完了,不知道為什麼又看了一眼坐在後面盡顧着看報紙的王祈隆一眼。
校長的目光也許根本沒有任何意義,也許是對開會期間王祈隆看報紙不滿意。
可大家想到的卻不是那麼回事兒。
小彭和小李是最先看到的,小彭和小李對了一下眼神。
小彭等校長說完,立刻接口說,要說啊,我看王祈隆條件不錯,重點院校畢業,又很有才華。
隻是……有些問題當着大家的面解釋清楚就行了,我看沒什麼大不了的嘛!
小李等小彭說完,接過來話頭說,就是嘛!有些屬于生活細節,也不能揪住不放。
我們還不是一樣,在大學裡馬虎慣了,不太注意公衆形象也可以理解。
至于生
活作風問題,我看是捕風捉影,誰抓住人家啦?
這回可不是校長一個人看王祈隆了,所有的人都用眼睛去看王祈隆。
大家的目光聚焦在一起,一下子就把王祈隆的小白臉烤成了個大紅臉。
王祈隆是那天最後一個說話的人,他說,我沒寫入黨申請書,我覺得我還不夠格寫!
學校的另一個女性許彩霞是個有夫之婦,女兒都三歲了。
這許彩霞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從農村來的,哪兒都是大的——眼大、嘴大、個子大、骨骼粗大、手和腳都大。
最大的卻是屁股,像盤磨一樣,走起來大腿帶不動似的,屁股來回地扭。
一條又黑又粗的大辮子左一下右一下地拍打着,很有節奏感。
有幾回王祈隆走在這女人後面,看着她扭來扭去的屁股,眼睛都直了。
這個娘們是那種第一次見面就能讓人和她單刀直入開玩笑的女人,簡直就是鄰家的粗粗拉拉的大嫂。
其實許彩霞是地區一個副專員的兒媳婦。
聽人說,這副專員的兒子小時候得過小兒麻痹症,心裡不怎麼夠數,身坯子也有點弱。
那副專員有一次到鄉下視察工作,在村支書老許家裡吃飯,一眼看上了人家老許的女兒,當日就帶了回來。
許彩霞結婚後不願意在家裡吃閑飯,回娘家時說起來不大好聽,自己要求安排個工作。
公爹管農口,就把她弄到農校裡來了。
許彩霞文化程度不高,大概初中都沒有念完。
人倒是十分勤快,不惜力氣,眼裡又出活兒,看見什麼隻管争着幹,上上下下都挺喜歡她的。
雖然是農村出來的,到底是村支書家的女兒,比較知道規矩,就讓她在辦公室幹後勤。
許彩霞的孩子有保姆帶着,她夏天裡怕曬,中午就不回家,在學校湊合着吃一點。
許彩霞人不怯生,常常逮住誰和誰聊。
王祈隆在學校是一個沒有朋友的人,許彩霞就和他聊。
有時候王祈隆做了什麼好吃的,不用邀請,她自己就會要求吃一點。
也不白吃,她吃了人家王祈隆的,就經常從家裡帶一些罐頭呀灌腸呀這一類的東西讓人家吃她。
王祈隆吃起來覺得是比一個人吃着香,兩個人就常常合着夥吃。
這許彩霞和王祈隆的性情家庭狀況文化程度都相去甚遠,别的同事倒是不以為意。
他們也聊天,基本上是許彩霞聊,王祈隆聽。
許彩霞最愛說孩子的事情。
王祈隆和同事們都知道,她明裡說的是孩子,暗裡說的卻是老公,她想說明他的老公和别的男人一樣正常,沒有影響傳宗接代。
她無數次地說起她懷孕的時候生過一場病,用了藥,一直擔心孩子有問題,結果生下來不但沒有問題,反而非常健康,一家人都寶貝得不得了。
她最愛說的一句話就是,我那孩子可不像他爹,又高又胖的,結實得像個鐵疙瘩一樣。
那孩子王祈隆見過,許彩霞曾經把她帶到學校裡來過,确實又高又胖的,愛哭,顔色黑黑的,沒有個女孩兒家的模樣。
許彩霞說,養個孩子可不是容易的,又要吃又要喝又怕磕着碰着的,你不知道有多操心!然後列舉了許多小事情,雞零狗碎的。
顯然忘了聽他訴說的是個大男人,想一想,自己先笑了,說,你将來要是結婚生孩子有什麼問題就請教我,我養一個就有經驗了。
有一次大家一起在食堂吃飯的時候,許彩霞突然說起孩子屙屎拉尿的事情。
她學得繪聲繪色,說那孩子正在床上玩,這邊喊一聲屙,說話不及屎已經出來了,她隻好伸手接住,屙了一大捧。
她用手比畫着,王祈隆正把一口米飯往嘴裡送,差一點沒有把吃進去的東西全都吐出來。
王祈隆心裡反感得不得了,到底是沒有受過教育的,比農村人還農村!
王祈隆反感歸反感,他性子綿,并不把心裡的情緒露出來。
人家願意說就說去,
反正不是自家姐妹,出了醜也是和自己沒有任何關系的。
他隻是擱下筷子,一邊冷冷地看着許彩霞油光光的嘴,一邊想着自己遙遠的心事。
難道用十幾年的苦讀換來的一切,都将要淹沒在這樣一個讓人欲哭無淚的地方嗎?王祈隆有一刻突然下了決心,他要重新考研究生。
他不管是北京還是南京,哪怕是讓他重新回到他的母校去,他都心甘情願。
他不能在這裡再待下去了,否則的話,他真的會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