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點停戰,下午一點半還停不下來。
炮筒子打劈了,就用腰帶捆一捆,繼續打!
王祈隆把祖孫二人逗得哈哈大笑。
尤其是老人,樂得簡直就像是個老小孩。
安妮說,怪了,你們倆倒像極了一對活寶。
我和這老頑固到一起,卻總是開戰,她用河南話學着說,沒有炮筒子,勝似炮筒子。
坐了一會就到了吃飯的時間,王祈隆看了看表,堅決要走。
老人還在興頭上,堅決不讓走。
他幾乎是帶點央求地說,人不留人天留人,你看,這外面下着雨,讓你走了顯得我們首都人民這麼不好客。
說罷又看着安妮說,朋友來了有好酒吧,掌櫃的?
王祈隆也拿眼睛看安妮,安妮隻好說,難得爺爺這麼高興,王市長你就将就一些吧,我爺爺留人吃飯可是千載難逢呢。
說着就吩咐保姆在家裡弄了幾個小菜,并且真的從櫃子裡拿了一瓶軒尼詩幹邑出來。
安妮看爺爺樂得那樣,簡直就是個老小孩兒,格外開恩,破例讓他多喝了兩杯。
爺爺是有些醉意了,爺爺說,王祈隆,我是該有一個像你這般大的孫子的。
王祈隆連忙開口叫了一聲爺爺,并說,合着我就該有你這麼個爺爺,我從出生就沒見過我爺爺,照片都沒見過。
吃過飯,照例是喝茶。
這次喝的是老人的龍井,确實是上品,湯色綠中泛黃,入口意味綿長,唇齒留香。
喝過茶,王祈隆内心流連着,也不敢久留,告辭出來。
是安妮送的他。
出了門安妮嗔着說,看不出,你倒真的很像是我的哥哥。
王祈隆看着她,說不出話來。
她卻忽閃着那雙狡頑的大圓眼睛說,可惜我媽媽就生了我一個。
說完就笑,仿佛是熟識了多年。
已經是秋天,天終是有了些涼意。
兩個人撐了一把傘走在狹窄的巷子裡,風是濃濃淡淡地吹,把一星半點的雨絲撫過來又弄過去。
王祈隆像發着寒熱一樣輕微地抖起來,他的手和腳那一刻都是沁涼的。
他的腦子裡驚詫地環繞着一個完全和事件無關的問題,他的生活裡将會發生什麼重大的變故嗎?
冬天來了,王思和不小心害了一場流感,差一點沒有把老命給搭進去。
王祈隆自打那次見過面,心裡總是牽挂着的。
碰巧打了一個電話過去,安妮在那邊哭得一死一活的,那一刻好像她和爺爺真的是孤苦伶仃沒有人管顧似的。
王祈隆最受不了這個,眼睛竟然也是熱熱的,心裡自然更是不必說了。
其實安妮當時隻是想哭,哭是一個單身女孩的小特權,時不時地就要拿出來行使一下。
哭過了,也就算完了,根本是不計對象和後果的。
她哪裡知道,一個女孩的哭,對于一個男人來講,幾乎就是求救的呐喊。
安妮更沒有想到,王祈隆會專程飛過來。
幾個小時後,王祈隆從天而降,出現在安妮和爺爺的面前。
傻丫頭這次才是真的哭了,她是那麼自然地撲過去歡呼着擁抱了他。
王祈隆雖然在臉面上什麼都沒表現出來,但心裡卻被那極情緒化的一擁弄得電閃雷鳴。
王祈隆這次去北京沒有告訴任何人。
他去了三天,三天裡日夜守護在老人的病床前。
老人一會清醒一會糊塗。
在他清醒的時候,王祈隆本來想着問他一些心裡已經憋了很久的問題,但看到老人虛弱的樣子,又忍住了。
畢竟是年齡不饒人了。
王思和一輩子沒有結婚,什麼原因沒人知道。
兒子是他在解放後收養的烈士的遺孤,兒子和媳婦都是學醫的。
媳婦是上海人,媳婦的舅舅在美國,剛剛開放,她就移民去了美國。
兒子去了一陣子,卻又回來了,說是不想把老人自己撇在中國。
兒子不去,媳婦又不願意回來,時間長了隻好離了婚。
安妮的爸爸再婚後仍然定居在上海,又在那裡和新夫人生了一個女孩。
老人怕安妮受委屈,一直不讓安妮和他們住。
安妮的媽媽現在獨自生活在美國,倒不知為何一直沒有再婚。
她每次回來看安妮,都試圖把她帶走。
安妮堅決不同意,她是離不開相依為命的爺爺。
安妮在電話裡對王祈隆說,我就是爺爺的眼珠子,是爺爺的掌中寶,是爺爺的開心果。
我爺爺啊,是強迫我做了他的關門弟子的。
我是他帶的最後一個博士生。
安妮開始隻是沒事給王祈隆打電話閑侃,後來就真的把王祈隆當她的哥哥了。
爺爺有個小病小痛的,打個噴嚏咳嗽一聲她都要給王祈隆彙報。
北京那邊真是有了什麼事情,王祈隆就打電話過去,安排人給幫助解決。
本來老人是有車子的,公車私車都有。
但王祈隆還是讓住京辦事處專門給他固定了一輛豐田面包車,隻要王老先生有什麼事,等不到安妮張羅,事情已經迅速給安置妥當了。
安妮始終不明白,一個小小的市長王祈隆,就在河南坐着不動,怎麼能調動北京的人幫她解決那麼多的問題?她不知道,這個扔在北京城裡幾乎看不見的人物,他的能量是哪裡來的?按照平常的慣例,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一個小地方的市長是很讓北京人有些不屑一顧的。
但是王祈隆這個市長,卻是讓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