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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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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祈隆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胡大慶心裡的氣已經消得差不多了。

    他的氣其實也不是對着王祈隆的,是一種無名火。

    仔細想想,王祈隆到這裡來工作,也不是他自己能決定的。

    如果倆人真的僵起來,對誰都沒好處,特别是對他自己。

    因為他和原來的縣長不和是人所共知的。

    要是再和王祈隆不和,就真說明他有問題了。

     他說,王縣長,你說這個話我最贊成,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誰都不想當這個家,都想抱不哭的孩子。

    我們作為一方土地,你不知道心裡頭的壓力有多大,我們是在刀尖上跳舞,踏着地雷唱歌啊!稍不留意丢官事小,涉及自己的身家性命事大。

    古往今來,有多少縣太爺落得個好兒?唱戲的都給我們描上白鼻梁,把我們當成奸臣!如果我是個天天無所事事、什麼心都不操的人;如果我是個唯唯諾諾沒有主見的人,這個縣的門面靠誰撐起來?一個縣就像一個國家,如果一個國家連脊梁骨都直不起來,就沒法往人家臉前站。

    我也是為班子、為百姓考慮啊! 盡管臉仍然是闆着,話也說得嚴肅,王祈隆知道,堅冰已經打破了。

     王祈隆可不是個表裡不一的人,他說到做到,從他到文清的那一天,一直到胡大慶走,無論胡大慶處理問題怎樣霸道,他從來沒有因為權利之争與他發生過矛盾。

    開始胡大慶刻意表現自己的霸道,大小事情是自顧說了算,而且從不毀言。

    後來看看王祈隆什麼都不跟他争,心裡頭暗暗吃驚,覺得這個年輕人心底埋的有東西。

    胡大慶是個粗人,卻也明白“唯其不争,天下莫能與之争”的道理,所以就特别留意王祈隆的作為。

    王祈隆隻把全部身心都投在工作上,從來不過問工作以外的事情。

    觀察一段時間之後,他讓王祈隆跟着參與一些決策,再後來他就主動找王祈隆商量了。

    王祈隆以不變應萬變,始終穩紮穩打,從不表露出任何情緒。

    什麼時候都是一句話,隻要這樣處理對工作有益,對縣裡經濟發展有益,我沒有意見。

     王祈隆悄悄地改變着胡大慶。

    同時,也改變着下面同志們的印象。

    他涵養好,輕易不批評人,話不多,卻處處透着主見。

    胡大慶也是想把工作搞好,但是方法太簡單,思路太狹窄。

    王祈隆就什麼也不多說,基本按照胡大慶的譜子,拾遺補缺,天天沉在基層處理大量的事務。

    下面的同志都不是傻子,這書記縣長換得像走馬燈似的,胡大慶又能幹幾年?他們在感情上悄悄地靠近了王祈隆。

    不過,他們發現,王祈隆是個正派的領導幹部,除了工作,他并不靠其他關系疏遠或者親近誰,更不對誰存有私人恩怨。

    最後連那些被胡大慶“圈”在身邊的人,都被觸動了。

    他們說,人和人的素質就是不一樣。

    他們并沒有否定胡大慶的意思,他們卻從内心裡肯定了王祈隆的人品。

     王祈隆把自己沉浸在工作裡。

    一個縣的事務也确實太多,上面有千條線,下面就這一根針,所有上面的決策,都要穿過這個針眼。

    上下級之間的這種關系,如果處理不好,就會形成強大的壓力,能把一個縣壓垮。

    如果利用好了也是很大的資源。

    原來胡大慶個性太強,得罪了上面不少部門,所以好事沒有清遠縣的,壞事一準兒跑不了。

    王祈隆看出了這個問題的嚴重性,他就利用給上級領導彙報的機會,扭轉這個被動的局面,給縣裡跑資金跑項目,很快就把原來胡大慶因為意氣用事而得罪的一些局委又争取了過來。

    項目下來了,錢也跟着下來了。

    有了好事,胡大慶當然是不會有意見的。

    文清工作上出了成績,年底總結可都是一把手的光彩。

     除了在上面跑項目,王祈隆就是沉到下面去抓财稅收入。

    對于一個政府來講,他深知如果不把錢抓在手裡,别說解決不合理的問題,就是合理的問題也解決不了。

    不管你是多麼有号召力的領導幹部,如果跟着你一年到頭拼命幹的同志到年底連工資都發不了,他們還會有什麼積極性?所以他幹脆就在财政局和稅務局弄了一間辦公室,定期召開這些部門的協調會,把沉澱的稅金和預算外的資金收上來,集中财力辦大事。

    然後帶着他們到文清僅有的幾個企業去聽取情況,覺得能夠把蛋糕做大的,就把資金和人才往他們那裡傾斜。

    縣裡的每一個企業,每一個鄉鎮他都走遍了,幫助下面解決了很多實際問題。

    幹部群衆提起王祈隆來,都用兩個字來稱贊他:務實。

     王祈隆到文清任職的第一年,組織部年終下來測評,他的測評票是第一,高于胡大慶。

    按照考評規定,每個縣的領導隻定一個優秀。

    如果根據得票多少,肯定是王祈隆的。

    但這樣一來,就會在客觀上造成他和胡大慶的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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