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海歸派的身份到了銀城,繼續坐他的副所長交椅。
當然這裡面少不了他父親的幫忙。
孟小舟的父親是銀城位數不多的幾個實權派人物,雖然官位不曾顯赫,但手中的實權和多年營造的關系足夠他把兒子送上一個個平台。
可惜半年前孟小舟的父親突然中風癱瘓,他的生命連同手中的權力不得不暫時先畫一個逗号,這便把孟小舟推到了一個非常危險的境地。
孟小舟第一次感到世态炎涼、人情冷暖這些詞,是在他試圖動用父親那些老關系幫他扶正而無一例外遭到拒絕後。
他對着昏睡中的父親大罵一通,你這些年還不如拿錢養下一群狗!這話深深刺傷了母親。
孟小舟的母親是一位中學語文教師,五年前離了崗。
她一生最最遺憾的事便是當初沒能阻止兒子,抛棄了她心目中最最理想的兒媳婦林靜然。
孟小舟攜着性感女子瓊遠度重洋後,孟母懷着贖罪的心情數次去看林靜然,但都遭到了林靜然的拒絕。
後來省政府新來的副省長周曉哲公開選聘秘書,孟母得知林靜然有意這個崗位,便不顧丈夫的阻攔,求那些老關系從中周旋,才使得早已過了秘書年齡的林靜然最終以絕對優勢獲得這個職位。
可惜林靜然本人并不知道,她還以為自己是憑真本事殺進省政府的。
孟母看到兒子為争所長處心積慮、茶飯不思,也曾動過找林靜然的念頭,可惜兒子一番話将這念頭徹底罵滅了。
兒子罵:“早不中風,晚不中風,單等着要用你了你卻中風,你這不是成心害我麼!”
孟母始終搞不明白,兒子為什麼如此熱衷于所長這個職位,他不是有自己的專業麼?一個人放棄專業而選擇行政在孟母眼裡是件十分愚蠢的事,除非他有鄭達遠那樣的精力和執着的精神,可惜兒子沒有,兒子有的隻是鑽營。
孟母對兒子是深深失望的,但她隻有一個兒子,失望是永遠取代不了母愛的,天下哪個母親能做到對兒子徹底失望?所以她最終還是說出了林靜然這個名字。
“她會幫我?”兒子輕蔑地笑笑,那笑如同耳光響亮在孟母臉上。
背過母親,孟小舟卻把寶押在了林靜然身上,他這次是勢在必得,哪怕搶也要把這個所長搶到手,他就不信争不過龍九苗!
孟小舟輕輕叩響林靜然的門。
這是第六次,前五次林靜然都沒讓他進門,孟小舟裝出痛苦萬分的樣子,徹夜坐在林靜然門前,那些個夜晚讓他想起了很多事情,想得最多的還是跟林靜然一起的日子。
孟小舟現在才明白,失去林靜然是他一項重大損失。
不隻是他現在需要林靜然幫忙,關鍵是孟小舟失去了愛情。
自從跟瓊上床後,愛情便成為一種奢侈,成為一個記憶裡的符号。
很長時間,孟小舟都覺自己是不需要愛情的,沒有愛情的生活照樣可以過得滋潤。
瓊教會了他許多,但也從内心深處徹底把他對愛情的信任感打碎了。
瓊不止一次說,男人跟女人在一起重要的是性愛,性愛的和諧才是生命最本質的和諧。
孟小舟相信了,他也自信跟瓊的性愛是和諧的,遠比跟林靜然在一起要放浪,要縱情,要快樂,要瘋颠。
可在某一天,他在加州的家裡發現比他更和諧的羅斯。
羅斯跟瓊交纏在一起,眼中完全沒他這個中國人,他走到床前他們還不停下來。
這便讓孟小舟大吃一驚,原來外國人眼中的和諧竟是這麼一種狀态!他怕跟羅斯吵,他在美國做了許多對不起自己國家的事,包括将鄭達遠還在實驗中的數據提前交給美國人,而最終讓美國人的科研成果比鄭達遠早了半年。
包括将騰格裡沙漠地下水資源的情況私自洩露,換取了一頂美國加州某大學的博士帽子。
這些事兒羅斯都知道,但羅斯從來不說,不說就意味着羅斯有更大的目的,所以羅斯跟瓊做愛他就不能說。
況且這是在人家的國土上。
況且羅斯跟瓊早在他之前就在一起的。
孟小舟現在有點醒悟,毀滅什麼都不能毀滅心靈,美國的幾年仿佛打了一場毀滅戰,除了破滅的那個發财夢,孟小舟還落得一身傷痕。
這些傷痕全都藏在心裡,見不得陽光。
現在,他必須重新振作,必須為自己灰暗的人生搏一搏。
林靜然出奇不意地開了門,望着門外有點可憐的孟小舟,問:“有什麼事?”
孟小舟嘴唇動了動,目光楚楚地盯住林靜然:“靜然,你讓我進去,我有話跟你說。
”
“站在這說好了。
”林靜然剛剛洗完澡,粉色絲質睡袍裹着她豐腴的身子,美麗的脖頸裸露着,一頭濕發垂在肩上。
這個夜晚讓她别具了另一種光芒,缥缈而又極盡性感。
一股幽香從門裡飄出,孟小舟忍不住猛吸幾口。
“靜然……”孟小舟像是一個為愛情深深忏悔的男人,叫着林靜然的名字,整個人很快陷入到痛苦中。
林靜然笑笑,她在嘲笑這個男人的演技。
“要是沒啥事,我關門了。
”
“别,靜然,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孟小舟忽然伸出手,想攬住林靜然的雙肩。
這個動作完全是下意識的,或者是在情急中忘了掩飾。
被林靜然輕輕打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還不能這樣。
“靜然,我是來向你忏悔的……”
“對不起,我沒時間。
”林靜然呯地關了門。
孟小舟再敲,門裡就沒有動靜了。
孟小舟不甘心,隔着門說:“靜然,我需要你的幫助,我知道,你不會幫我,可我還是想把這話說出來。
”過了一會,他又說,“靜然,你告訴我,會幫我嗎?”
會幫我嗎?屋内的林靜然慘然地笑了笑,白日的一幕浮上眼來。
沙漠所的班子調整遠比副省長周曉哲想得要複雜,篩選的名單剛剛提到會上,就引來激烈争辯。
争辯的核心是龍九苗到底是不是最合适人選?一派意見認為,目前的沙漠所除了龍九苗,還沒誰更能勝任此項工作。
龍九苗當了十年副職,對工作兢兢業業,雖說沒有特别突出的成績,但主要原因是有鄭達遠在,鄭達遠太突出,所以顯得别人都缺少成績。
另一派馬上反駁,一個學者出不出成績跟别人的存在沒有必然關聯,鄭達遠能出成績,龍九苗為什麼不能?況且龍九苗當副職搞配合可以,統攬全局,他的能力弱了點。
周曉哲一開始沒弄清他們為什麼要争,仔細地研究了争論雙方的力量,這才忽地明白,原來龍九苗這個人在這兒隻不過是個符号,跟前幾次争論其他問題一樣,争論的核心是兩派到底誰說了更具權威?而對具體的當事人,反倒失去了他存在的意義。
周曉哲有點喪氣,他不想攪到這種争鬥中,但不攪進去你就隻能永遠當看客。
争論最後不了了之,會議主持者說,這事先放放,下去再做調研。
會後周曉哲才得知,龍九苗請人說話說出了問題,替他說話的那位領導最近有可能惹上麻煩,另一派便趁火打劫,在各種場合都向對方施加壓力,看來龍九苗這下是沒戲了。
一個學術單位配備領導都如此複雜,其他單位呢?專家出身的周曉哲算是領教到官場的厲害。
問題是周曉哲對孟小舟這人吃不準,把沙漠所交給他周曉哲還真有點不放心。
周曉哲再次問林靜然:“這個人到底有沒有能力?”
林靜然這次沒回避,她把自己的意見說了出來。
周曉哲沉默了一會,說,“好吧,小林,你的意見很重要,我會認真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