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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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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地上爬起的林靜然猛地一拍門,沖了出去。

     第二天,林靜然從他家搬了出去,緊跟着她便申請去了孟小舟的課題組。

    等江長明意識到問題有可能走向極端時,林靜然已跟孟小舟雙雙出入沙漠所,俨然一對熱戀中的戀人…… 往事不堪回首。

     江長明從回想中收回神,主動跟林靜然打了個電話。

    林靜然在電話裡說:“你回來吧,周副省長找你。

    ”江長明納悶,他從沒跟周曉哲有過接觸,周曉哲找他什麼事? 這天江長明剛從試驗點回到賓館,就看見周曉哲在一幹人的陪同下等在賓館。

    看到他,五佛縣長忙迎上來,熱情地說:“江專家,周省長等你多時了。

    ” 江長明被帶到會客室,周曉哲的态度很友好,也很輕松,了解了一番江長明最近的工作,然後開門見山說:“你準備準備,跟我回去。

    ” 路上周曉哲又随意問起沙漠所的事,江長明把自己的看法毫不保留地談了出來,沒想到周曉哲很感興趣,尤其是他提出的将胡楊河流域的治理提高到危及人類生存的高度來重新認識這一觀點,更是赢得周曉哲的贊同。

    江長明适時地建議道:“應該把流域治理跟社會的和諧發展融為一體,集中有限資源,開展綜合整治。

    特别是沙漠所,不應隻為課題而課題,而要充分發揮資源優勢,幫助市縣兩級想辦法,出主意,最大可能地減少政府決策失誤。

    ” “政府的每項決策都關系到流域的未來,不能把治理跟發展分割開來。

    ”江長明說。

    周曉哲點頭道:“我們的決策是出了不少偏差,還需要你們專家的提醒。

    ” 回到省城,周曉哲又約江長明單獨談了兩次,沒想兩人談得很投機。

    特别在胡楊河流域的綜合治理方面,兩人的觀點竟不謀而合,這是周曉哲到該省工作以來最為痛快的一次對話,江長明帶有前瞻性的觀點給了他很大啟發,他握着江長明的手,有種相見恨晚的感慨。

    江長明沒想到周曉哲這麼善談,做為一名政府高官,他是低姿态的,他的虛心和誠懇打動了江長明,江長明覺得以前對他有點誤解,把他跟那些誇誇其談,不言正事的官僚等同了起來。

     他把這次下去的所見所聞全吐了出來,尤其談到五羊婆,江長明幾乎動了感情:“婆媳倆苦上兩個月,掙八百塊錢,就激動成那個樣,這跟我們追求的小康社會還有多大距離?況且那八百塊錢,也是以植被為代價的。

    ”一談植被,江長明差點又激動起來,還好,他控制住了自己。

     周曉哲把他反映的問題全都記了下來,說過兩天就下去,五佛和沙縣的問題的确很嚴重,他已責成有關部門,認真研究,拿出積極的對策來。

     周曉哲最後說:“我想把鄭達遠的課題跟你的課題合并,由你獨立主持,資金的事我來協調,你全身心投入,盡早拿出成果,你看怎樣?” 江長明感動地說:“其實我也有這個想法,隻是怕上面通不過,所以沒敢提出來。

    ” “哪個上面,孟小舟還是我?”周曉哲打趣地問。

     “二者皆有吧。

    ”江長明實話實說。

     周曉哲笑道:“看來政府跟你們之間還是缺少交流,你的坦率提醒我,我們不能把尊重知識尊重人才隻喊在口頭上,下一步我打算搞個論壇,專門請方方面面的專家給我們上課,挑我們的刺,号我們的脈。

    ” 合并課題的事在沙漠所引起一陣騷動,有人說江長明利用林靜然,走高調,給孟小舟來了個先斬後奏。

    也有人擔心兩個重大課題集于一人身上,怕是步險棋。

    江長明自己也感到有很大壓力,特别對鄭達遠的課題,他介入的少,掌握資料不是很具體,一下兩下怕很難深入進去。

    他找到孟小舟,想把他手裡的資料要過來。

    孟小舟卻突然裝傻:“啥資料,能給你的我全給你了,課題資料都在鄭老那兒,你找幾個研究生要。

    ” 江長明驚大眼睛:“幾年的數據不都在你這兒嗎,怎麼能說沒有?” “什麼數據,這課題哪出過數據?”孟小舟顯得比他還驚愕。

     江長明啞巴了,他決然沒想到,孟小舟會如此卑鄙,居然不往出拿數據!他沒再問下去,但心裡已很清楚,孟小舟不舒服。

    課題合并而且由他獨立負責,等于是剝奪了孟小舟很大的權力。

    在沙漠所,你手裡沒重大課題就等于是閑人,而一個學術機構是不歡迎閑人的。

     江長明憤憤的離開孟小舟辦公室,兩人雖是沒争吵,但江長明心裡,卻堵了疙瘩。

    數據是課題組共享的,是大家的勞動成果和智慧結晶,怎麼能如此荒唐地據為已有呢? 幾個研究生也是面面相觑,不相信他們的老師、一個在國際上已有知名度的專家、沙漠所新一代所長會做出這樣的事。

     怎麼辦?幾個研究生把目光對住江長明,江長明想了一會,懊喪地說:“還能怎麼辦,課題你們是參與了的,看有沒有辦法補救?” 研究生的回答令他大失所望,他們除了自己參與過的試驗和調查外,什麼記錄也沒有。

     “這怎麼可能,課題搞了近三年,你們都做了些什麼?”江長明不滿了,這個情況是他未曾想到的。

     幾個研究生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目光最後落在自己那薄薄的一沓資料上,不敢擡頭看江長明。

     “說話呀,你們啞巴了?”江長明憤怒了,要知道,他們跟的可是國際上最負盛名的沙漠專家鄭達遠啊。

     問了半天,除了問出一肚子氣,江長明一無所獲。

    他做夢也沒想到,孟小舟竟然利用課題組副組長的職權,一開始便将幾個研究生排斥在外,三年裡很少給他們安排有意義的研究和調查,盡是幫他做了輔助性工作。

    這幾個研究生也是,一看這樣,要麼在外面攬活兒,給人家寫些不痛不癢的文章,要麼幫書商編幾部大全,掙外塊,有的索性就給基層的同志寫論文,出專著,幫人家評職稱。

    鄭達遠還是他一貫的風格,課題定下來,選人是自願的,分擔任務也是自願的,何時下去,從哪個角度入手,他從來不提醒,也不提具體要求,完全靠參與者的自覺,或者直接交給孟小舟,由孟小舟全面按排。

    尤其這幾年,鄭達遠對所裡工作人員的要求越來越松懈,一頭紮下去,便很少再想起沙漠所的事。

    這也許跟龍九苗和孟小舟有關,鄭達遠屬于那種獨善其身,自得其樂的人,他怕鬥争,也怕分神,他的世界不在沙漠所,而在空曠寂廖廣袤無邊的大沙漠裡。

    殊不知這正合孟小舟心願,孟小舟巴不得鄭達遠一頭紮沙漠裡不回來,反正出了成果有他的名,出不了,責任卻全在鄭達遠。

     沒有數據,一切就得從頭搞起,這談何容易! 江長明這才反應過來,周曉哲為什麼那麼迫切地要把他追回來,為什麼又要那麼果決地将課題交他手上。

     看來,沙漠所遠不像他想的那樣。

    隻要是單位,就充滿鬥争。

    江長明忽然想起一位朋友的話來。

     果然,在師母家裡,林靜然說:“周曉哲跟孟小舟談過課題的事,孟小舟說課題由鄭達遠負責,資料和數據都在鄭達遠手裡,老師去世後,他曾四處找過,奇怪的是,除了一些基礎性資料,關鍵的東西全都找不到。

    ” “他在說謊!”江長明怒道。

     “誰都知道他在說謊,但誰也沒辦法。

    沙漠所多年的體制,課題正式出成果以前,資料和數據都由第一負責人掌握,這你不是不清楚。

    孟小舟這樣做,其實是在否定老師。

    ”林靜然說。

     “沒那麼簡單,這裡面一定有名堂。

    ”江長明耿耿于懷,他不相信孟小舟手頭沒資料,一定是周曉哲把課題交給自己,他故意刁難,想出自己的醜。

    這個卑鄙小人,他在拿工作報私仇! 江長明把情況彙報上去,周曉哲并不吃驚:“長明,你先不要急,也許鄭老真沒把資料交給孟小舟,你跟了鄭老那麼久,應該了解他的個性。

    資料是他的生命,他不會輕易交給誰。

    可惜他走得太快,怕是他自己都沒想到,會突然離開這個世界。

    ”周曉哲的話裡有一種掩不住的傷情。

    他重重地歎口氣,接着道,“我堅信,資料一定在,不會在辦公室,也不會在家裡,你去沙縣,很可能在那兒會有新發現。

    當然,如果孟小舟真的拿到卻又不交出來,問題的性質就變了。

    ”周曉哲無奈地歎道,“孟小舟這個人,我也吃不準呀——” 江長明這才相信,這次定孟小舟,周曉哲是堅決反對的,這也是孟小舟一上任便跟周曉哲講條件的原由。

    看來孟小舟也不簡單呀。

    江長明還在怔想,周曉哲突然話峰一轉,盯住江長明問:“羅斯這個人你了解多少?” 5 沙沙回來了。

     一同回來的,還有外國人羅斯。

     誰也沒想到,為羅斯接風的,竟是孟小舟,地點在本市最耀眼的大漠漢宮。

    江長明當時在醫院,陪師母葉子秋做定期檢查。

    肖依雯領着師母走進檢查室後,江長明坐在樓道裡翻看手機信息。

    就有一條短信跳出來:孟為羅斯接風,地點大漠漢宮。

    消息是他手下一個研究生發來的,就在這天上午,孟小舟把這個研究生叫去,狠狠訓了一頓,意思是他對學術不求上進,搞歪門斜道卻有一套。

    聽來聽去,所謂的歪門斜道原來是該研究生對孟小舟發表在最新一期《沙漠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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