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洋苦笑道:“哪兩個字?”
那雨心不客氣地說道:“頹廢。
”
汪洋無言地低下頭。
那雨心不僅性格好奇,也一向以捉弄人為快事,于是繼續不依不饒道:“我再問你,第二天你醒了以後,為什麼不辭而别?”
汪洋支吾道:“這……”
那雨心哼了一聲,扳着指頭,給汪洋條分縷析道:“我說你忘恩負義沒冤枉你吧?我說你頹廢也沒說錯吧?你忘恩負義,頹廢,還有……”
汪洋自嘲道:“還有什麼?你都已經把我說得一無是處、體無完膚了。
”
那雨心聽罷不禁撲哧一笑,随後又沉下臉來,她朝周圍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神秘兮兮地小聲詢問道:“喂,那天你讓我一不要報警,二不要送你去醫院,三不要管你,後又不辭而别,今天你又不肯透露你的真實姓名,這些情況綜合在一起,讓我不得不懷疑你……是一個逃犯!”
汪洋聽罷一怔,心道,我的确是個逃犯,不過我不是在逃避罪行,我是在逃避愛情。
他搖了搖頭,苦笑着否定。
那雨心好奇心大起,詫道:“那你到底是什麼人?或者有什麼難言的苦衷嗎?”
汪洋不答,反問道:“如果我真是一個逃犯,你還敢跟我在一起嗎?你就不怕嗎?”
那雨心不甘示弱道:“有什麼好怕的,逃犯也是人。
再說,我看你不像是那種窮兇極惡、十惡不赦的大壞蛋。
就算你真的是逃犯,依我看也是被冤枉的。
”
汪洋情不自禁地有些感動,道:“為什麼?”
那雨心故弄玄虛道:“我會看相。
你長得不像?”
汪洋不禁笑了起來:“我哪兒長得不像?”
那雨心道:“眼睛。
”
這一下輪到汪洋好奇了。
他不解地看着那雨心。
那雨心認真解釋道:“眼睛是心靈的窗口。
你的眼睛盡管憂郁、哀傷,窮途末路,但是沒有兇光。
”
汪洋被擊中了一樣,呆呆地怔在那裡。
那雨心見狀,不無得意起來,笑道:“怎麼樣,我說得不錯吧?”
汪洋點點頭,還未及開口說話,他身體内的咬噬感又風起雲湧地襲來。
方才與那雨心交談,分散了對毒瘾的感受,這一番毒瘾似乎是氣急敗壞地重整旗鼓卷土重來。
毒瘾要發作了,要懲罰他的不忠和背叛了。
汪洋已經想好了,如果最終避免不了毒發而亡的話,他就要像遙遠的非洲大象一樣,找一個寂靜的不為人知的地方,默默地有尊嚴地死去。
現在這個時刻終于到來了。
他用手捂住翻江倒海般的胸口,強顔歡笑道:“你說得很對。
我再一次謝謝你。
我不是忘恩負義的人,我記住你的芳名了,你叫那雨心,我刻骨銘心,永遠不會遺忘的。
不過我得走了,對不起,我們……再見吧。
”
汪洋說罷,朝那雨心歉意地深深一笑,不待笑畢,便忍着難以忍受的煎熬,轉頭大步流星地匆匆向舞廳門外走去。
汪洋行走在暗夜的街上,他的腳步越來越是踉跄。
他心裡打定了主意,就算死,也要不為人知地悄然死去。
他生前既然不願意拖累祁瑩,死後又何必讓她知道傷心。
他憑借着這一意念,深一腳淺一腳,咬牙堅持着走到了明月湖畔。
月光下,湖水泛着清冷的粼粼銀光。
他踏着沒踝的青草,走下湖邊的陡坡,卻再也支撐不住。
他嘴裡輕輕喊了一聲祁瑩的名字,“撲通”一頭栽倒在地,随即口吐涎沫,四肢抽搐起來。
歐陽筱竹氣鼓鼓地回到家裡,一向潔淨的她此刻連拖鞋也無心更換了,幾步走到飲水機旁,接了一杯冷水,咕咚咕咚大口灌了下去,借以平息心頭的怒火和身體内那股難以啟齒的燥熱。
田鵬遠如影随形地緊跟了進來,他臉上冒出了一抹不易覺察的笑意,從後面忽然伸臂抱住了妻子。
歐陽筱竹負氣掙紮道:“田鵬遠,放開我,你幹什麼?”
田鵬遠并不松手,嬉皮笑臉賠笑道:“别生氣了好不好,一日夫妻百日恩,筱竹,姑念我是初犯,又沒有造成既成事實,你就高擡貴手,給我一次改過自新、重新做人的機會吧。
我向你保證,我決不再和她來往了。
”
歐陽筱竹餘怒未消道:“哼,說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離了婚。
你跟我過了這麼些年,心裡早就膩了。
我算看穿了,你們男人個個是喜新厭舊的好色之徒。
”
田鵬遠喊冤道:“筱竹,你說這話,可就冤死我了。
這麼多年以來,除了你,我何曾有過别的女人?當然,這一次是例外,原因特殊,是絕無僅有的一次。
再說,關鍵時刻,我不是迷途知返,果斷地站在你的立場上來了嘛。
”
歐陽筱竹冷笑一聲道:“原因特殊?你就不要編造借口啦,你倒給我說說看,這個祁瑩她到底特殊在什麼地方?她什麼地方勾了你的魂啦?”
田鵬遠為了哄筱竹,支吾了片刻,信口開河道:“說實話,自從我踏入仕途,尤其是當上了這個市長之後,圍繞着我身邊轉,利用美色想從我這裡撈到點好處的不乏其人,可是我都不為之所動。
我之所以被這個祁瑩迷惑,原因真的是既簡單又特殊,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她長得很有幾分像是年輕時的你,這話我記得我以前也跟你說過。
有時候我恍惚間覺得,她就是你年輕時的翻版。
看到她,我就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了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