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裡那個美麗、活潑,校花一朵的你,所以我才忘乎所以,身不由已地差一點出格越軌。
現在我徹底想明白了,我愛的不是她,而是年輕時候的你。
我這種失态反常的表現,其實是格外珍惜、懷念我們美好的初戀時光。
”
歐陽筱竹聽到丈夫在變相誇自己,氣不覺消了一半,幽怨地歎道:“你就不要盡揀我愛聽的說了。
你知道我是個女人,是女人就難以抵擋住甜言蜜語。
我有自知之明,就算倒回二十年,我又哪裡能比得上祁小姐的青春美豔。
”
田鵬遠見言語收效,接着哄道:“筱竹,你何時變得這麼不自信起來,倒回去二十年,你也不會輸于祁瑩的。
你有文化品位,有貴族血統,而她隻不過是夜總會出身的風塵女郎。
再說,影子終歸是影子,又怎麼會比本人還要美麗?”
田鵬遠知道自己話說得肉麻,暗忖歐陽筱竹明知不實,也應是一笑了之,不去過分追究。
自古以來,女人與官員一樣,都喜歡聽到谀詞。
他有幾分得意地正在對筱竹察言觀色,卻發現妻子的神色不知何故,突然間極度黯淡下來。
這一下出乎意料,田鵬遠詫異道:“筱竹,你怎麼啦,你在想什麼?”
歐陽筱竹不答,過了良久,怔怔地出神道:“……這個祁小姐,會不會就是你我當初遺棄河中的苦命的女兒?你聽她的名字……祁瑩,棄嬰……明擺着不就是棄嬰嗎?……”
田鵬遠聞言也不禁怔了一下,随即清醒過來,滿臉不快的表情,斷然否定道:“不會。
絕對不會!你想哪兒去了,你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念頭?哪有那樣巧!你一定是那種胡編亂造的電視劇看多了,筱竹,你就不要再疑神疑鬼了!”
歐陽筱竹失神道:“你不是說她左一個像我,右一個像我嗎?經你這麼一提醒,我倒覺得她也有不少像你的地方呢,比方身高,額頭……”話說到這裡,筱竹忽然神色大變,身子顫抖起來,緊張地抓住丈夫的胳膊問道,“鵬遠,你……你沒有毀了她吧?”
田鵬遠不屑一顧道:“你胡思亂想什麼,隻要是長着五官的人,你細看之下,總是會找到某些相同之處的。
我剛才拿祁瑩和你作比較,隻不過是為了……哼,我看你是想女兒想瘋了!荒唐,祁瑩要是我的女兒,我還會……我豈不成了豬狗不如,成了亂倫了嗎?你們女人就是想象力豐富。
豐富得沒邊沒沿,不着邊際。
”
歐陽筱竹仍不放心道:“你和她……真的沒有發生過……那種事嗎?”
田鵬遠不高興地斥責道:“沒有。
我要對你說多少遍你才能相信?筱竹,你幾時也變得這麼有心計了,你要阻止我和祁瑩來往,想徹底斷絕我和她的關系,也不必挖空心思找出這種理由。
”
歐陽筱竹聽罷怔住了,她松開手後退幾步,怒氣勃發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嚷道:“你以為别人都和你一樣嗎?我再壞,再卑鄙,也不會用我的親生女兒來做擋箭牌。
”
田鵬遠話一出口即悔,忙道:“對不起筱竹,我剛才言重了。
不過,我可以确鑿無疑地告訴你,祁瑩不是咱們的女兒,我了解過她的身世底細,她是……”說到這裡,他把話一轉道,“總之,你相信我,我有确切的情報,可以證實她絕不是咱們的女兒。
”他不能對筱竹透露祁瑩是李輝的女兒,免得她藕斷絲連,又生出舊情。
歐陽筱竹怔了一下,卻忽然捂着臉傷心萬分地哭了起來。
田鵬遠見狀并不奇怪,此情此景這些年中他已見過無數次。
他輕撫妻子的後背,帶着幾分内疚道:“筱竹,又想咱們的女兒了吧?當年,唉,都怪我……”他不無傷感地說道,口氣中頗有自責。
歐陽筱竹淚眼婆娑,無限酸楚道:“咱們的女兒要是能僥幸大難不死,一直活到現在,也該有祁小姐這麼大了。
”
田鵬遠頓了頓,望了眼難過的妻子,感歎道:“筱竹,其實,這麼多年我和你一樣,一直都沒有放棄尋找女兒的努力。
可是大海撈針,談何容易啊。
”
見妻子不言,又不失時機接着道:“要是咱們的女兒還活着,她也一定不希望看到她的父母離婚。
”
何不為将祁瑩護送回雷迪亞公司,分别之際,他惟恐她中途變卦又生事端,遂伸出一個小手指含笑道:“記住答應我的話,明天開始要心無旁骛,好好準備比賽。
跟你學的,來拉鈎,一言為定,不許反悔。
”
祁瑩望着何不為熱切的眼神,感激地笑了一下,也伸出蔥白的小手指與何不為的手指鈎在一起,搖一搖道:“一言為定。
”
何不為心神蕩漾,小手指肚熱辣辣的,隻覺傳導得半條臂膀都酥,他連忙深吸了一口氣,掩飾地一笑道:“晚安。
”
說罷掉頭離去,卻被手指上的滑膩感覺弄得迷迷糊糊,不顧東西南北地邁步就走。
祁瑩見狀,掩口一笑,提醒道:“大記者,走錯了。
往這邊走才對。
”
何不為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笑笑,低頭又往回走,面紅耳赤地與祁瑩擦肩而過。
祁瑩朝走遠的何不為輕聲道:“晚安。
”
天空晦暗不明,非晝非夜,寒意砭骨,迷霧四起,汪洋恍然置身于一片荒凄無人的沼澤中。
他泥足深陷,每走一步都異常吃力。
他不得不暫時停頓下來,舉目四顧,努力地辨識着方向,思忖着如何才能走出這片茫茫水霧籠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