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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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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但我現在頂住的,是他過去二十五年來(從他在搖籃裡遇到的第一拳)所遇到的一切憤怒的總和;他今天碰上的是我一生中經曆的所有瘋狂之結晶。

    我想,我們倆在這地獄般的紅燈照耀下,就是堅持一會兒,也會給弄得頭昏眼花。

    我們倆人站在那,互相瞅了好大一會兒,時間長得使我有時間回憶他自己一生的悲慘故事。

    那是他在第一次見到我和帕蒂·拉倫那天晚上講給我們倆聽的。

    那個故事講了他是怎樣失去他的拳擊生涯的。

     在他那束瘋狂的目光射傷我雙眼的同時,我能想起這樣一個故事來真叫人難以置信,就連我自己也不信。

    可能我沒裝得那麼勇敢,所以死抱着這個故事不放,希望它能緩解一下他的憤怒心情。

    你不能打同情你的人。

     那個故事是這樣的:他是一個私生子。

    他母親不承認他是她的孩子,說在醫院裡,他們把名字牌弄混了。

    過去,她每天都打他。

    他大一點兒時,在金手套賽場上,他是見誰打誰。

    他是泛美拳擊大賽美國隊的候選隊員。

    但他到喬治亞州找他父親去了。

    可沒找到,于是喝得酩酊大醉。

    走進一家白人酒吧。

    他們不賣他酒,并叫來州警。

    兩個州警進來,叫他出去。

     “你們别無選擇,”他告訴他們,“賣我酒,要不我就不客氣了。

    ” 有個州警用警棍照他腦袋狠狠來了一下,結果他當場就失去了參加泛美大賽的資格。

    但是,他并不知道這一點,隻是感到很高興,因為他血流得像被宰了一樣。

    他并沒給吓住。

    實際上,他相當清醒。

    他逐個地把那兩個州警打趴下了。

    全酒吧裡的人一齊伸手才把他治住。

    他們把他綁上,送到監獄。

    除了别的傷以外,他的腦殼骨被打裂。

    他因此再也不能參加拳擊賽了。

     這就是他講的悲慘故事。

    他認為,他所做出的蠢事統統與這個故事有關。

    但那個破裂的腦殼與他的豪邁氣概關系不大(盡管這對帕蒂産生了相反的效果)。

    後來,我們跟他混熟後,才知道他是位很滑稽的人。

    他常常學着黑人妓女的動作逗我們發笑。

    我們和格林先生常見面,我還借過錢給他花。

     這回你可能會知道我離靈魂和肉體的毀滅該有多近了。

    現在我才意識到博洛對我不錯,不像我對沃德利那樣。

    這讓我感到挺舒服(在過上了老鼠過街的日子後)。

    我心中的怒火開始漸漸熄滅,和平的目光取代了它。

    我不知道格林先生是怎麼想的。

    随着我的憤怒漸漸消失,他胸中的怒火也減弱了。

    “噢,”我主動搭話打破了這種甯靜的僵局,“你想說些什麼,操他媽的?” “我從來就沒媽可操。

    ”他回答說。

     他凄慘地伸出手來。

    我也以同樣的心情在他手上輕輕拍了一下。

     “我不知道帕蒂·拉倫在哪兒。

    ”我說。

     “你沒去找她?” “沒有。

    ” “我在找她,可沒找到。

    ” “她什麼時候離開你的?” 他皺皺眉。

    “我們在一起待了有三個星期。

    後來她感到坐立不安,就跑了。

    ” “當時你們在哪兒?” “在坦帕。

    ” “你們見到她以前的丈夫了嗎?” “沃德利,是那小子嗎?” 我點點頭。

     “我們看見他了。

    有天晚上,他請我們倆到街上吃飯。

    打那以後,她一個人去看他。

    那沒什麼。

    他并不會做出叫人害怕的事來。

    我想她這麼幹是為了弄點好處。

    可第二天,她跑了。

    ”他看上去就要哭了。

    “她對我很好。

    她是唯一一個對我這麼好的娘們兒。

    ”他看上去很難過。

    “我曆盡辛苦想找她談談。

    ”他盯着我的眼睛。

    “你知道她在哪兒?我得找到她。

    ” “她可能在鎮上。

    ” “的确是這樣。

    ” “你是怎麼知道的?” “有個小子給我打電話,說帕蒂·拉倫叫他打給我的。

    她想讓我知道,她和沃德利回到了普羅文斯敦。

    她想我,那個家夥說。

    ” “那個家夥是誰?” “沒告訴我名字。

    噢,他告訴我了,但沒人叫那個名字。

    在他告訴我時,我就知道沒什麼用。

    他用手帕堵着話筒說的。

    ” “他叫什麼名?” “希利,奧斯汀·希利。

    ” 鎮上口頭傳說的一個小缺點找上門來了。

    幾年前,我們幾個人聽煩了斯都迪這個名字,開始管他叫奧斯汀·希利。

    我們管斯都迪叫奧斯汀·希利,沒叫多長時間就不叫了。

    誰也沒告訴過斯都迪我們給他起的新名。

    打電話的那個人肯定是蜘蛛。

     “這個希利說,帕蒂·拉倫在普羅文斯敦小旅店裡,”博洛說,“我往那兒挂了個電話。

    他娘的,她根本就沒去那樣的地方。

    ”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三天前。

    ” “她什麼時候離開你的?” “一個星期前,可能是這樣。

    ” “肯定有七天了嗎?” “八天,我數過。

    ” 是的,他數着指頭過日子,我也一樣。

     “我非殺了她不可,”他說,“她把我給蹬了。

    ” “沒有一個她不蹬的,”我說,“她的出身很卑賤。

    這對她來說是種罪惡。

    ” “我出身和她一樣卑賤,”他說,“等我見到她,我一定會做出聳人聽聞的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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