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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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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解釋一下我的這種情緒呢?蜘蛛·尼森。

    亨利·尼森,後來叫漢克·尼森,最後叫蜘蛛·尼森。

    這最後一個名字就像一股怪味似的沾在他的身上。

    說起怪味來,這小子可真有點像鬣狗——在籠子的鐵棍後面鬣狗眼睛裡燃燒着的那股“我們一起吃臭肉”的親密勁兒和他的表情一模一樣。

    所以蜘蛛·尼森常常會瞅瞅我,咯咯地笑起來,好像我們倆一起玩着同一個姑娘,并換班坐在她的腦袋上似的。

     他可真讓我煩死了。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因為我們倆的光榮混在了一起,并且又先後在紀念碑上出了醜的緣故。

    反正,隻要我在街上碰到他,我就整整一天都沒情緒。

    我知道,在他周圍,有一種令人不安的氣氛,好像他在口袋裡藏了把刀,他要用它來剜你的肋條骨。

    他真就有一把刀。

    一個壞家夥,但每年冬天他都是鎮子上和我來往的二十位朋友之一。

    冬天,我們就像生活在阿拉斯加一樣,需要做出點犧牲。

    朋友是你打發時間的伴侶,有了他們你才能熬過北方那由寒冷所造就的乏味生活。

    在寂靜的冬季裡,平常不太來往的熟人、醉鬼、卑鄙的家夥和令你讨厭的人都成了該稱之為朋友的那類人了,盡管湊在一塊時我很讨厭蜘蛛,但我們共享了其他人都不會理解的那一時刻,即使這一時刻距今已過去十六年。

     此外,他還是個作家。

    在冬天,隻要我們打算對我們同齡人的成績品頭論足,我們就得聚在一起。

    有天晚上,我們挑麥古恩的錯,接着又去找德雷羅的毛病。

    羅伯特·斯通和哈維·克魯斯可留着以後有特殊機會時再去評論。

    我們對與我們年齡相仿而頗有成績的那些人的天賦的怒罵,使許多夜晚變得生機勃勃。

    我對他愛不愛讀我的作品,抱有懷疑态度,不過我知道我不喜歡他的作品。

    可我沒吱聲。

    他是我的鄰居加朋友,猥亵下流、奸詐狡猾、俗不可耐。

    除此而外,他的大腦有一半是值得羨慕的。

    他試圖撰寫一系列小說,描寫一個私人偵探。

    這個偵探得了截癱,整天坐在輪椅上,從不出門,試圖通過面前的計算機來偵破所有案件。

    他能夠在大通訊網上搞竊聽,給中央情報局的内部通訊制造些麻煩,搞亂俄國人的部署。

    蜘蛛筆下的偵探也插手個人計算機,以關心他人的私事。

    他通過購物單就能知道殺人兇手在哪兒。

    蜘蛛小說的主人公是個真正的蜘蛛。

    有一次我告訴蜘蛛,“我們是從無脊椎動物進化為有脊椎動物的。

    你卻讓我們都成了隻有腦袋的動物。

    ”說完,我看見許多長着卷發的腦袋,這些卷發是軀幹和四肢,可他的眼睛卻閃閃發光,好像我在錄像棚内一舉成名似的。

     我最好還是描述一下他的長相——眼下我十分清楚地意識到我是在往他家走。

    他個子很高,四肢又細又長,又稀又長的黃頭發髒得變成了藍綠色,就像他那件褪了色的髒得差不多發黃的藍粗布工裝一樣。

    他鼻子很長,但不知道朝哪兒拐好,就是說,他的鼻子沒了梁,鼻頭上有一對不停地操作着的鼻孔,那個鼻子尖真叫人難以形容。

    他的嘴又寬又扁,活像隻大螃蟹。

    此外,他還有一對深灰色的眼睛。

    對他來說,他家的天棚實在太矮了。

    裸露的大梁離地闆隻有八英尺高——鬼城裡的又一個魚棚子!這幢房子有八個房間,順着那個科德角所特有的窄窄的樓梯往上爬有四間,往下走還有四間,每個房間都散發出陰郁的潮濕氣味,外加卷心菜味、酒的餘香、糖尿病的汗臭——我想他老婆有糖尿病——啃完的骨頭味,老狗身上的臊味以及臭蛋黃醬味。

    跟窮老太婆的屋子沒什麼兩樣。

     但是,在漫漫嚴冬,我們都蜷縮在屋裡不出來,好像我們都屬于上一世紀似的。

    他家在兩條長街間的一個小胡同裡,直到走進高高的籬笆牆中間的那個大門,你才會看到他家的房頂。

    你一進大門就能看見他家的屋門。

    他家的房子前後沒有院子,四周隻有一圈籬笆。

    如果你從一樓的窗戶向外看,除了那堵籬笆牆外,什麼也看不到。

     當時我邊走邊想,現在我為什麼要去看他,不大一會兒,我就想起來了,我上次去他家做客時,他用刀在西瓜上切了個口,往裡倒了些伏特加酒,過一會兒他用這個灌了酒的西瓜加碎餅幹招待我們。

    他用刀的那種方式——像位有經驗的外科醫生那樣準确而又娴熟地轉動刀子——使我嘗到了玩刀的樂趣,這就像一個人進餐時,他那高雅的風度和興緻勃勃的勁兒,會使你食欲頓增。

     我邊走邊尋思着那座紀念塔,我身上的刺花紋,也想到了蜘蛛·尼森,不但想到了他,也想到了一個月前他在降神會上那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

    随之而來的是一件很少見的事。

    打那以後,帕蒂·拉倫動不動就發陣歇斯底裡,這在以前是沒有的事。

    一想起他如何用刀,我就猛然間感到(就像天使的禮物那樣),百分之百地感到,他可能會知道我是怎樣得到這個刺花紋的。

    就在這時,我忽然産生個念頭:是蜘蛛的刀把那個金發的人頭從脖子上割了下來。

     現在,我心頭最難忍受的壓力一下子放了出來。

    當你處在深不可測的危險中,又找不到一絲線索時,你會感到痛苦萬分。

    現在我找到了根據,這就是觀察我的朋友蜘蛛。

    盡管我剛才說了他一些壞話,可在以前我曾多次大方地帶他到那塊大麻地裡轉轉。

    就像我說的,冬天的寂寞是我們一半行為的基本依據。

     尼森的女人貝思,聽到我的敲門聲後,開了門。

    我以前曾提過,普羅文斯敦沒有擺紳士派頭的人,根本沒有,可你仍會發現一些人冒犯另一些人。

    比如,我那些朋友,他們在家時從不劃門。

    你用不着敲門,直接進去就行。

    要是門劃上了,那它隻意味着一件事——你的朋友在性交。

    我有幾位朋友專喜歡不劃門在屋裡性交。

    你如果推門進去的話,你既可站在一旁觀看,也可根據實際情況加入到他們的狂歡中。

    在冬季的普羅文斯敦可沒什麼事好幹。

     然而,帕蒂·拉倫認為這麼幹乏味得很。

    她的許多事我從來就沒弄明白過,因為我想她可能與大家同居過——但那僅僅是為了打賭,一個很大很大的賭。

    在她原先那個階層,貧窮的白種人總是來往于相互間的床上。

    所以,我那位好妻子可能會考慮到許多建議,可她身上仍留有階級的烙印。

    普羅文斯敦人喜歡在肮髒、破舊的毯子下調情,這個習慣叫她感到惡心。

    他們喜歡這個,因為他們都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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