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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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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駛去,然後再繞過普羅文斯敦。

    對馬可尼來說,還有比這個海角更好的地方來把最早的無線電信息發送到大西洋空間嗎?然而,我大腦在細想這種大概念的同時,變得空空蕩蕩的。

    我歎了口氣,想到了來往于貞妮和吉勒·迪·賴斯之間,伊麗莎白和埃塞克斯之間,俄國女皇和拉斯浦丁之間的無線電消息,以及,用我們自己最自謙、客氣的說法,來往于瑪蒂琳同我自己之間的無線電消息。

    我坐在這個低矮的沙丘頂上,來回在手裡傳着沙子,由于我見到了瑪蒂琳,我試圖估量估量我現在的處境。

    一切都落到了阿爾文·路德·雷傑西的身上嗎? 我想起來了,我隻會用長槍,不會用我那支手槍,因為這一點,我在五年裡沒打過一回架。

    由于喝酒,并且後來還抽煙,我的肝一定比原來大了兩倍。

    但一想到要與雷傑西見面,我感到原來的一些血氣又回到了我身上。

    我以前不是打架的好手,現在也不是行家。

    但我在酒吧當侍者那幾年,還是學了幾招兒。

    在牢房裡,我又使它們翻了一番——我一肚子鬼把戲——但後來,這算不了什麼了。

    在最後幾次打街架時,我變得那麼邪性,以至于他們總是不得不從我旁邊逃走。

    我父親血液裡的某些東西傳到了我的身上,好像我已買下了他的遺傳密碼。

    硬漢不跳舞。

     硬漢不跳舞。

    在那樁奇事兒上,我的記憶,像一條繞過航标駛進港灣的小船似的,回到了我的青春時代,我感到我自己又生活在剛過十六歲,參加金手套大賽那一年了。

    這與我拿着瑪蒂琳寫的那張紙條的時刻太遙遠啦。

    或者并不那麼遙遠,畢竟,我是在金手套大賽中,頭一回把别人打傷了,而且傷得很厲害。

    坐在這兒,坐在南韋爾弗利特海灘上,我開始笑了起來,因為我用這種方式看到了我年輕時的樣子,我十六歲的時候。

    當時,我總把自己想象成是條硬漢子。

    我畢竟有個在街區上最硬的父親。

    同時,我知道,甚至是那時,我永遠不會是他的對手,但我依舊告訴我自己,我相當像他,到中學二年級時,我成了高中足球隊的隊員。

    那是個本領!我記得那年冬天,每當踢完球後,我常常對我幾乎完全不能控制的世界充滿了卑鄙而傲慢的敵視。

    (我父母那年離的婚。

    )我開始去我父親的酒吧間附近的一個拳擊體育館。

    這合情合理。

    作為道奇·馬登的兒子,我必須報名參加金手套大賽。

     我在埃克塞特認識的一個猶太小夥子告訴我,說他十三歲那年是他一生中最糟糕的一年。

    他花了一年時間準備他的受戒儀式,從不知道,在某個特定的晚上,他能睡着還是根本就睡不着,背誦着那段必須在第二年冬天一個猶太教徒集會上對他家的二百個朋友宣講的講演詞。

     我暗示他說,那還沒有你第一個晚上參加金手套大賽時的情形那麼壞。

    “有件事兒,”我說,“你得半裸着身子走進屋去,沒人讓你這樣做。

    五百個人在那兒。

    他們中有些人不中意你。

    他們中意另一個小夥子。

    他們盯着你看時,眼光很挑剔。

    然後,你會看到你的對手。

    他看上去就像一管烈性炸藥。

    ” “是什麼促使你這麼幹的呢?”我的朋友問。

     我對他說了真話。

    “我想讓我父親高興。

    ” 對一個有着這樣善良的目的的孩子來說,在更衣室裡,我感到緊張不安。

    (其他十五個拳擊手和我的心情一樣。

    )他們,像我一樣,在藍角裡面。

    隔牆那邊,也是個更衣室,裡面有十五個從紅角裡來的競争者,大約每隔十五分鐘的樣子,我們每邊就有個人走出去,走到大廳裡,另一個就回來了。

    根本沒因為匆忙建立起來的同盟而有丢臉的危險。

    我們彼此不認識,但我們希望大家都走運。

    很熱誠地希望。

    每隔十五分鐘,像我說的那樣,一個小夥出去了,過一會兒,先前出去的那個回來了。

    要是赢了,他會欣喜若狂,要是輸了,他也會很痛苦。

    但終于,什麼狂喜呀,什麼痛苦呀,還是都過去了。

    有個小夥子被背了進來,他們派人去叫救護車。

    他被一個赫赫有名的黑人小夥子打倒了。

    當時,我考慮要放棄比賽。

    但一想到我父親正坐在第一排,我就沒照直說出這句話來,“好吧,爸爸,”我自言自語,“我是為你死的。

    ” 一旦拳擊開始了,我發現,拳擊運動,像别的文化一樣,得花上幾年時間才能學會,并且,沒過幾分鐘,我就丢掉了我所有的那點文化。

    我真的吓壞了,所以,我的拳頭像雨點一樣向對方砸去。

    我的對手,長得胖胖的,黑黑的,跟我一樣害怕,也從沒停止揮拳。

    第一輪拳擊結束時,我們倆沒有一個能動彈。

    我的心都要炸了。

    到了第二局,我們簡直就連一拳也伸不出去,站在那兒動不了。

    我們怒目而視,用頭去擋拳,因為我們太累了,不能躲閃——挨一拳也比動一步少費氣力。

    我們看上去肯定像碼頭搬運工似的,喝得太多,打不起來了。

    我們倆的鼻子都在流血,我都能聞到他的血味兒。

    在這一天晚上我知道了,血味原來跟身體發出來的氣味一樣。

    這是相當可怕的一局。

    當我回到我那個角休息時,我感到我就像一台超速運轉的機器似的,每個零件都要轉不動了。

     “得玩玩命,好好打,要不我們赢不了。

    ”教練說。

    他是我父親的朋友。

     當我能說出聲來時,我盡量正式地對他說——你可能會想到,我已經念預科了——“如果你想結束這場拳擊,我悉聽尊意。

    ” 然而,他眼睛裡的神情告訴我,在他餘生裡,他将會重複我這句話的。

     “小家夥,把他揍出糞來。

    ”我的教練說。

     鈴響了。

    他把口腔保護罩遞給我,沖着拳擊場中心推了我一下。

     現在,我不顧死活地打上了。

    我必須把我剛才那句話的肝髒吃掉。

    我父親喊得這麼響亮而高亢,我甚至都認為我會獲勝了。

    轟隆!我踩上了個炸彈。

    我腦袋不像棒球擊球員的球棍那樣擺動了。

    我猜想,我在繞着拳擊場趔趔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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