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我想起來了,沃德利的好爹米克斯可能經常問也不問,上去就揍他。
“我說實話你能受得了嗎?”
“人們總對有錢人說謊,”他說,“所以,我感到自豪的是,我會同真理共存,不管它讓人多麼不愉快。
”
“那好吧,”我說,“在坦帕,我們确實幹了那種事兒。
”
“什麼時候?”他問,“什麼場合下?”
“在她想讓我殺了你時。
”
這是我所經曆過的最大的一次賭博。
可是,沃德利是說話算數的人。
他聽了後,覺得我沒撒謊,就點了點頭。
“我總是這麼想。
”他說,“當然啦,”他繼續說道,“所以她總是那麼說你。
”
我沒告訴他,自打北卡羅來納那一宿後,有一段時間,帕蒂·拉倫一直給我寫信。
這就好像我回到了紐約,我們的那宿歡樂也回到了她的身邊。
她不得不從她嘴裡把那宿的記憶抹去。
“傻瓜。
”她在信裡總是這麼稱呼我。
“親愛的傻瓜。
”她在信裡常常這樣開頭,再不就是:“聽着,傻瓜。
”直到信斷了,傻瓜這名才沒了。
當時,我在監獄裡已經蹲了一年了。
在監獄裡,我不喜歡别人這樣稱呼我。
我沒回信。
她也不來信了。
我們失掉了聯系。
幾年後,有天晚上,我正在坦帕的一家酒吧裡站着,突然感到有人拍我的肩膀。
我扭頭一看,是個漂亮的金發女郎,穿着十分入時。
她說,“你好,傻瓜。
”這種巧合弄得我目瞪口呆。
“我猜她真想把我給殺了。
”沃德利說。
“你猜着了。
”
他開始哭起來。
他忍了好大一會兒,終于再也忍不住了。
我感到吃驚的是,我被這一切感動了,但這隻是我的半個身子。
我的另一半卻十分緊張——千萬不能動,動彈一點就可能沒命了。
幾分鐘後,他說,“這是我離開埃克塞特後頭一次哭。
”
“真的?”我說,“我平常總哭。
”
“你能哭得起,”他說,“你有點兒男子氣,所以有倚靠。
我多多少少是個自我創造物。
”
我沒吱聲。
“你跟帕蒂是怎麼再度結合的?”我問。
“她給我寫了封信。
那是在我們離婚幾年以後啦。
我恨她是有道理的,她在信裡就這麼說的,但她真的很想我。
我告訴自己:‘她這是缺錢花了。
’我把她的信給扔了。
”
“離婚時她沒得到一大筆錢嗎?”
“她不敢多要。
我的律師可能會上訴告她,要求判她死罪的。
她等不起。
她從沒告訴你嗎?”
“我們不談有關錢的事兒。
”
“是她出錢養活你?”
“我想當個作家。
我簽了合同。
”
“你文筆怎麼樣?”
“她把我整得頭昏腦漲的,寫不出叫我滿意的東西來。
”
“可能你是個侍者。
”沃德利說。
“可能我是。
”
“她經濟方面的事兒你一點也不知道?”
“你是說她破産了?”
“她在投資方面沒靈感。
她鄉下佬氣太濃,不相信别人的忠告。
我想,她這才意識到以後幾年日子可能會不好過。
”
“所以,她開始給你寫信。
”
“我盡可能不給她回信,但我還是回了。
你知道嗎?她在特普羅還有個信箱呢。
”沃德利問。
“我不知道。
”
“我們又通信了。
過了一段時間,她才透露出她的興趣來。
她想買西面山上那幢房地産。
我想,它可能會使她想起在坦帕失去的一切。
”
“你玩弄了她的欲望嗎?”
“我想把她的心給折磨碎。
當然,我泡了她一頓。
兩年來,我一會兒叫她信心百倍,一會兒讓她灰心喪氣。
”
“而我總在想,她那種可怕的情緒都是我給造成的。
”
“虛榮是你的惡習,”沃德利說,“不是我的。
我總在提醒我自己,回到她身邊就等于回到魔鬼那兒。
但是,我很想她。
我總希望,她可能會真的認為我很迷人。
”他用腳拍打了一下沙子,“對此你感到奇怪嗎?”
“她可從沒說過你一句好話。
”
“她也沒說過你的好話。
帕蒂性格最叫人不愉快的一面是她好貶人。
要是你想得到她同情,那得讓太陽從西邊出來。
”
“可能,這是因為她在别的方面也有這種優點。
”
“當然。
”沃德利說。
因為冷,他咳嗽起來。
“你知道嗎,過去我跟她在床上玩得很開心?”
“不知道,”我說,“她從沒告訴過我。
”
“我确實幹得不賴。
沒一個愛搞同性戀的娘們兒能比我幹得還好。
有一段時間,我真的愛她愛得要命。
”
“當她跟博洛·格林在坦帕出現時,發生了什麼事?”
“我并不介意,”沃德利說,“我想,那算她有腦子。
這些年她一直沒來,要是她自己突然出現在我門口,那我一定會懷疑她。
她把博洛帶來,我們玩得很開心。
博洛兩頭兒都行。
我們這叫三管齊下。
”
“你看到帕蒂跟另外一個男人幹那事不覺得不舒服嗎?”
“我總說,愛爾蘭人的性觀念天真得可以。
這怎麼會叫我感到不舒服呢?我對帕蒂幹那事的同時,博洛幹我。
真銷魂,這才叫生活呢。
”
“那不叫你感到不舒服嗎?”我又重複了一句,“帕蒂過去常說,你忌妒心很強。
”
“那是因為我想當個好丈夫。
這是最容易受到傷害的感情。
可現在,我扮演的是欲火十足的先生。
我玩得很開心,所以我對勞雷爾說:到東部去,親愛的女人,出個價把帕拉米塞茲房地産買下來。
她去了。
不幸的是,她的貪婪把事兒給整複雜了。
朗尼·潘伯恩給我打電話時,提到奧克伍德,說她回聖巴巴拉去了。
我并不贊成她這樣做。
她應該在波士頓跟銀行讨價還價。
所以,我不得不考慮,她是不是求她在加利福尼亞的有錢朋友幫忙去了,要自己出錢把那幢房子買下來。
這樣一來,她可真把我坑了。
我現在承認,我想買那幢房子。
帕蒂·拉倫需要個城堡好當王後,但我想把我也帶進去。
這并不會引起強烈反對,是不是?”
“不會。
”我說。
“可是,勞雷爾到聖巴巴拉使我感到不安。
我建議我跟帕蒂一塊兒到普羅文斯敦,來個突擊式拜訪。
順便說一下,這是甩掉博洛的一個良機。
他太纏人了。
”
沃德利嗓子變得很幹啞,好像他不管喉嚨怎樣抗議還是決心把該說的都說完。
我頭一回意識到,他比我還要疲倦。
他的槍口離地是不是隻有一根頭發絲兒那麼高?
“在聖巴巴拉吃飯時,勞雷爾施展出全部招術。
她告訴帕蒂各種叫人難以置信的話,什麼帕蒂性格極好啦,等等。
飯後,我告訴潘伯恩,‘我不相信你的女人。
到波士頓去找點兒事兒幹,跟勞雷爾待在一塊兒,盯着她點兒。
’畢竟是他推薦了她。
我怎麼會知道,我把他送上了絕路呢?”
我點着一支煙。
“你和帕蒂也到東部去了嗎?”
“是的。
并且在灘角那兒租了處房子。
我到那兒還不到十二個鐘頭,朗尼就自殺了。
我再次見到勞雷爾是在蜘蛛·尼森路邊的小屋子裡。
他帶我到那去是去看她的屍體。
你曾見過無頭死屍嗎?就像一尊沒有頭的雕像一樣。
”
“這是在哪兒幹的?”
“在斯都迪家的後院。
他把勞雷爾塞進個很結實的金屬垃圾筒裡。
這是他們以前常用的老辦法,然後再用塑料袋把所有的東西都裝起來。
”
“你沒感到難過嗎?”
“我吓呆了。
你想想跟蜘蛛和斯都迪這麼邪惡的人在一堆兒看這樣的東西情形該是怎樣。
”
“可你是怎麼跟他倆認識的?”
“通過博洛·格林。
我不得不告訴你,帕蒂失蹤那天晚上,我到商業大街的酒吧裡找她,碰到了博洛。
我很容易就叫他相信了,我再也不知道帕蒂在哪兒。
”
“通過他,你結識了蜘蛛?”
“不是,我是靠斯都迪介紹才結識蜘蛛的。
博洛把斯都迪引見給我。
”看樣子,博洛和斯都迪去年夏天在一起販賣毒品來的。
這叫作因果報應。
聽上去,他精神有些錯亂。
現在,我害怕起來,我慫恿他說得太多了。
要是他涉毒的方面太多的話,那就說不好彈夾裡的子彈要往哪兒飛。
但是,現在可不是害怕他的時候。
他仍想把心裡裝的東西都傾吐出來。
“是的,蜘蛛很快就開門見山了,幾乎就在我們剛見面時。
他說,他以前聽說過我,并想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