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對了,”我自言自語嘟囔一句,“這叫研究!”
我剛想出标題的一部分,這是個真正的标題,作為一本書的名字蠻響亮的:《在我們的荒野上——對心智健全者的研究》,作者:蒂姆·馬登。
現在,該解釋一下我的名字了。
《在我們的荒野上——對心智健全者的研究》的作者是麥克·馬登,還是蒂姆·麥克·馬登,抑或是雙麥克·馬登?我咯咯地笑了起來。
我那位女招待,那個可憐而又過于機警的姑娘扭過身來瞄了我一眼。
我确實是在咯咯地笑着。
我又想起了那些有關我名字的老掉牙的笑話。
對父親的敬愛在我心底油然而生。
啊,敬愛父母那種又酸又甜的滋味兒呀。
它純粹得決不亞于你五歲時吃酸糖球的感覺。
道格拉斯·“白面團”·馬登——對他的朋友與對他那唯一的兒子也就是我來說是大馬登——有一次曾叫我小麥克要不就是麥克麥克,過了一陣子又叫我雙麥克,叫我突米,最後還是又管我叫起蒂姆來。
我一邊呷着酒,一邊思考着我名字的詞形學意義,我咯咯地傻笑了起來。
在我的生活旅程中,每改一次名字,就會發生一件事兒——要是我能把那些事記住就好了。
現在,我試圖在心裡給我的首篇文章盤算出第一套詞組來(标題多棒啊!《在我們的荒野上——對心智健全者的研究》,作者:蒂姆·馬登)。
我應該為愛爾蘭人說上那麼幾句,解釋一下他們幹嗎要喝那麼多酒。
這可能與睾丸激素有關吧。
愛爾蘭人的睾丸激素很可能要多于其他男性。
我父親就這樣。
睾丸激素的躍動令他們難以管教。
荷爾蒙很可能需要用酒精來化解。
我坐在那兒,手裡拿着筆,喝了口波旁威士忌,差點把我舌頭給辣掉。
我沒準備咽下去。
這個标題差不多是從第一天開始直至今日在我腦海中浮現的一切了。
我隻能靜思默想海浪了。
在這寒冷的十一月的夜晚,從某種程度上說,休息室窗外的翻滾的海浪與我腦海中那洶湧的波濤有很大的相似性。
我的思路枯竭了。
我對酩酊大醉後想象的貧乏深感失望。
這和你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剛剛琢磨明白宇宙的真正關系可惜你的詞彙卻跟不上趟沒什麼兩樣。
就在這時,我注意到,在望夫台酒家我的這片小天地裡,不再是我獨自一人。
離我不足十英尺遠的地方,有個長得和帕蒂·拉倫一模一樣的金發女人與她的男伴坐在一起。
要是我不能給我敏感的直覺找到另外的解釋的話,那麼很明顯,她是和那小子一塊進來的。
那小子衣冠楚楚,一身花呢與法蘭絨料子,兩腮灰髯,臉膛曬得發紅,看上去活像個律師。
是的,那個婦人同她的美男子坐在一起。
他們桌上放着酒,所以他們一定會扯上一陣子的(用不要臉的語調來扯,最起碼她的語調就夠不要臉的)。
五分鐘?十分鐘?我看得出他們已經估摸過我了,可不知什麼緣故他們居然會厚着臉皮不理睬我。
不曉得那個穿花呢與法蘭絨的是不是有幾招真功夫,看上去他不像是個武林高手,倒像是個網球運動員;也不了解這對夫婦是不是富有,富有到連陌生人都從未讓他們不愉快過(他們的府第被盜除外);更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對緊靠在他們身邊的這具有軀幹、有腦袋、有四肢的軀體不屑一顧。
對所有這些我都不甚了了,但至少有一點我是清楚的,這就是那個女的在大吵大嚷地說話,好像我根本就不存在。
在這令人煩惱的時分,這是多麼大的一個侮辱啊!
不久我便明白了。
從他們的談話方式上,我推知他們是加利福尼亞人。
他們舉止放蕩,大大咧咧,同光顧慕尼黑酒吧的新澤西遊客沒什麼兩樣。
由于我的注意力全都用在了那些隻有情緒低落的人才能感受到的沉重的心理活動中,大腦就如一頭歸欄的大象,步履蹒跚,東碰西撞。
最後,我終于還是爬出了我那高低不平的自我專注的沙丘,看了看他們。
這下我才看出,他們對我冷漠不睬既不是因為他們狂傲自大、自信心太強,也不是因為他們單純無知,正好相反,是因為他們正在演戲。
隻不過是一組亮相罷了。
那個男的早就警覺到,對我這樣死盯着他們不放的人決不能掉以輕心,因為弄不好我就會給他們帶來真正的麻煩。
而那個女的呢,正像我所估計的那樣,一定認為自己的舉止要是不像天使就得像蕩婦,不然就太讓人難以忍受了。
選擇其中任何一者都可以。
她在往前沖呢。
她希望激怒我。
她想考驗考驗她那位美男子的勇氣。
這個婦人可決不是一般的代用品,能夠取代我的帕蒂·拉倫。
不過還是讓我來把這個女人描繪一番吧。
她很值得一看。
她年齡比我妻子小些,四十多歲,但是她與我妻子有多麼相像啊!以前有位名叫詹妮弗·韋爾斯的色情明星,這女人長得同她沒什麼兩樣。
她長了一對豐滿、高聳而又不很對稱的大乳房——一個乳頭向東,一個乳頭向西——陷得深深的肚臍眼兒,女性的圓圓的肚子,迷人的富有彈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