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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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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上去有些發傻,可當時我就這麼想的。

    ” “你想指控蒂姆的大部分證據就沒了。

    ” “我并不想把他抓起來。

    我當時隻想把他逼瘋。

    ” “是你殺的傑西卡?”我問,“還是帕蒂殺的?” “待會兒我會告訴你。

    這并不是眼下我想說的。

    我想說的是,我給帕蒂迷住了。

    可她說的都是關于你的事,說她都恨透你了,你怎麼樣耗費了她的生活。

    我能看出來,你點子沒她多,所以她還發什麼牢騷。

    後來我才明白。

    她他娘的必須得毀了個爺們兒,因此我要不整你一下,她幾乎會把我給毀掉。

    她跑了。

    所以,我才明白。

    我應該把你幹掉。

    把警察的誓言都丢了吧,幹件事。

    ” “這可不是件小事。

    ”道奇說。

     “他娘的,妙極了。

    ”他搖了搖頭。

    “那細節才叫絕呢。

    我告訴帕蒂,要她把殺死傑西卡的那把槍不擦就放到槍盒裡。

    捂的那股味可能就會讓你心髒病發作。

    等你躺在那兒昏過去時,她來到床前,把槍拿走。

    ” “那天晚上,你是怎麼找到我那些相片的?帕蒂不知道我把它們藏在哪兒了。

    ” 他看上去茫茫然。

     “什麼樣的相片?”他問。

     我相信這回他沒裝相兒。

    我的心一下子掉進了冰窟窿裡。

    “我找到了一些相片,相片上人的腦袋都給剪掉了——”我告訴他。

    “帕蒂說,你喝醉酒時,會做出些稀奇古怪的事兒來的。

    可能是你自己把那些相片的人腦袋給剪掉了。

    ” 我并不想與那種想法生活一輩子,但我怎麼能駁倒他呢? “假設你剪斷了一張相片,”我問,“那你幹嗎要這麼做呢?” “我不會這麼做的。

    隻有瘋子才幹那種事。

    ” “可是,你确實幹了。

    你把傑西卡的相片給剪了。

    ” 他呷了一小口波旁酒,突然感到嗓子難受,把酒又吐了出來。

     “不假,”他說,“我是把傑西卡的相片給剪了。

    ” “什麼時候?”我問。

     “昨天。

    ” “為什麼?” 我想,他可能要發病。

    “這樣我就不會再看到最後一個表情了,”他掙紮着說,“我想永遠忘掉她。

    ” 他的下巴來回抽動,眼睛往外鼓,脖子上的肌肉都抽在了一起。

    但他用力擠出個問題:“帕蒂是怎麼死的?”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就叫了一聲,很吓人。

    他站了起來,朝門口走去,用腦袋往門的側壁上狠狠地撞。

     我父親從他身後走過去,抱住他的胸部,試圖把他拖過來。

    他把我父親甩到了一邊。

    我父親都七十歲啦。

    但我不能相信。

     但是,這倒讓雷傑西鎮靜下來。

    “真對不起。

    ”他說。

     “它也是。

    ”我父親說,和他最後一個幻覺徹底告别了。

    他以前總以為自己還有把子勁兒。

     我又害怕起雷傑西來,好像我是被告,他是受害者的傷心丈夫一樣。

    我輕聲說:“我和帕蒂的死沒關系。

    ” “你要是說一句謊話,”他說,“我就用手把你撕成兩半。

    ” “我在地洞裡看見她的腦袋時,才知道她死了。

    ” “我也是。

    ”他說,然後哭了起來。

     他可能從十歲起就再沒掉過眼淚。

    他的哭聲就像一台零件松了的機器發出來的聲音。

    要是把我的傷心程度拿來和他比,我感到我就像妓院裡打雜的小童。

    他真愛我妻子! 我知道,我現在可以問他所有問題。

    他哭得無依無靠的,他已經從領導席上下來了。

    他可以在由問題彙成的泥潭裡打滾。

     “是你把傑西卡的腦袋從地洞裡挪走的嗎?” 他翻了翻眼,“不是。

    ” 我靈機一動。

    “是帕蒂?” 他點了點頭。

     我想問他為什麼,可他說不出話來。

    我不知道再怎樣問下去。

     我父親插了一句。

    “是不是帕蒂認為,”他問,“不管我兒子該得到什麼樣的報應,你也不該用那個人腦袋去陷害他?” 雷傑西猶豫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我怎麼知道這是真的呢,還是她有意這樣做,好使我更糊塗呢。

    但不管怎麼說,他點頭了。

    我也考慮到,帕蒂是不是想用這個人腦袋來敲詐沃德利,但我找不出答案來。

     “帕蒂要你保管那個人腦袋嗎?”我父親繼續問。

     他點了點頭。

     “你把它藏起來了。

    ” 他點了點頭。

     “然後帕蒂離開你跑了?” 他點了點頭。

    “跑了,”他吃力地說,“她把人腦袋留給了我。

    ” “所以,你決定把人腦袋送回到原來的地方?” 雷傑西點了點頭。

     “在那兒,你也看到了,”我父親用最輕柔的語調說,“帕蒂的腦袋。

    它也藏在那個洞裡。

    ” 雷傑西把手放在腦袋後,然後壓了一下脖子。

    他點了點頭。

     “那是你看到的最可怕的情景?” “是的。

    ” “你是怎麼挺下來的?” “我一直挺得住,”雷傑西說,“可現在堅持不住了。

    ”他又開始哭起來。

    他的哭聲就像馬叫。

     我想起了我們在他辦公室裡一起抽大麻那個時刻。

    他可能在我走進他辦公室幾個小時前就發現了帕蒂的腦袋,可他把焦慮藏在心底,從外表上根本看不出來。

    看到意志異常堅定的人在精神上垮下來,心情是不太好受的。

    這是否就是人在中風前的模樣呢? 我父親說,“你知道誰把帕蒂的腦袋和傑西卡的腦袋放在一起的嗎?”他點了點頭。

     “尼森幹的?” 他點了點頭,然後又聳了聳肩。

    可能他不知道。

     “是的,就是他。

    ”我父親說。

     我同意父親的看法,肯定是蜘蛛幹的。

    我考慮,蜘蛛當時可能會感到自己要被牽連進去。

    當然,他也想把我拐帶進去。

    是的,他跟斯都迪想在我拎那兩個人腦袋時把我抓住。

    要是我真的被他們抓住了,誰還會相信我是清白的? “你殺的傑西卡?”我問雷傑西。

    他聳了聳肩。

     “帕蒂幹的?” 他先是搖搖頭,随後又點了點頭。

     “帕蒂幹的?”他點了點頭。

    我想,要是我不知道這一切該有多好。

    但我可以肯定:是帕蒂跟雷傑西,而不是沃德利,在維斯角見到了傑西卡,可能是帕蒂把裝有朗尼屍體的那輛車開回了望夫台酒家。

    然後,他們三個人坐進同一輛警車裡。

    在一片林子裡,他們停了下來。

    在那兒,帕蒂開槍打死了傑西卡。

     我說不好帕蒂幹嗎要那麼做。

    在她有足夠理由開槍打死傑西卡時,誰會知道她氣成了什麼樣?傑西卡挖空心思要為自己買下帕拉米塞茲房地産。

    傑西卡又和阿爾文·路德有私情。

    在關鍵時刻,隻要有一條理由就可以叫帕蒂火冒三丈。

    是的,現在我可以看見她把槍筒塞進傑西卡那張愛撒謊的嘴裡時的情景。

    當時,要是龐德乞求雷傑西救她,要是雷傑西想把槍搶走,那她勾動扳機也是有道理的。

    帕蒂就跟我似的,多年來一直生活在扳機邊緣。

    所以,像我倆這種情況,殺人是一劑包治百病的良藥。

    我這麼說可能太人了。

     雷傑西坐在椅子上,就像個在最後一輪比賽中讓對手狠狠揍了一頓的拳擊手。

     “你幹嗎要把傑西卡的腦袋砍下來?”我問。

    剛才我已經問過一遍了,可我不得不再問一遍:在我腦海裡,我看見了大砍刀從上面砍下來。

     他的喉嚨發出咕噜咕噜的響聲,臉向一邊歪去。

    我想他确确實實是中風了。

    一個沙啞、充滿了敬意的聲音從他牙縫中擠出來,“我想,”他說,“把她的命運跟我的命運最終結合在一塊兒。

    ” 他從椅子上滾到地上,四肢開始來回抽搐着。

     瑪蒂琳走了進來。

    她手裡端着那支大口徑短筒手槍,但我想她并沒意識到她的這個姿勢。

    也許她在樓上書房裡一直端着來的。

    她看上去老了許多,更像個意大利人了。

    她面部表情麻木,可能就像一堵石頭牆快要扒倒時所感覺到的那樣。

    她一顆眼淚兒也沒有,比我們更堅強。

    “我不能離開他,”她對我說,“他病了。

    我想他可能會死的。

    ” 雷傑西除右腳外,一切都恢複了平靜。

    他右腳還在地上來回抽搐,這是他所沒有的那條尾巴在抽打。

     我和我父親用盡全身力氣把他架到樓上,差點沒把我倆累死。

    我把他放在我跟帕蒂曾經躺過的那張大床上。

    真奇怪,是他願意為她而死,而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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