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黑人的濃烈興趣。
這些黑人好似閃電雷光一般永遠遊蕩在某些金發女人的心上。
要不,據我所知,對黑人的性欲之火便如倉房門後那堆油抹布似的熾熱,悶燒着她們的心。
無論她怎樣想,結果是清楚的。
如有機會,她每年都将與某位黑先生放縱一番。
某位黑大個兒。
這家夥要不是膀大腰圓,就必然是行動起來像個籃球運動員那樣迅速而靈活。
論個頭兒我甘拜下風。
她瞧不起我,說我不像男子漢,在這樣的時候沒勇氣推上子彈,闖進屋來抓人。
我想,我身體方面的缺陷一定把她樂壞了。
“就像你爹在北卡羅來納幹的那樣?”我問道。
“那當然!”答話時,她嘴噘得老高,好似佩珀博士加油站小路旁那孟浪無禮、心懷叵測、放蕩不羁的十八歲大姑娘的嘴一般。
上帝呀,她不怕我。
我感到可怕的是,我可能會真的掏出我那支手槍來,但我永遠不會去追擊黑先生。
不,恐怕我會掏出手槍,在我将一梭子子彈摟到她那張狂傲自大、滾他媽蛋的臉上之前,我決不會離開屋子一步。
冷靜點兒!我幹嗎要把“勞雷爾”這幾個字刺在我妻子身上呢?我知道,她是唯一為帕蒂所永遠不能饒恕的女性。
與帕蒂相遇時,我畢竟是同勞雷爾待在一起,隻是她本來叫瑪蒂琳·福爾科。
我們見面那天,帕蒂一定要喊福爾科為勞雷爾。
後來我才知道,“勞雷爾”是洛勒萊的簡稱——帕蒂不喜歡瑪蒂琳·福爾科。
我是不是故意用這刺花紋來懲治帕蒂呢?昨夜她真的在屋裡嗎?或者是昨夜我所做的夢的某些片斷依然萦繞于我的心頭?
我忽然想到,要是我妻子真的回來了,而後又走了,那總該留下點形迹吧?帕蒂·拉倫走後常常要扔掉些還沒用完的東西。
杯子上面一定印有她的唇膏。
這足以令我穿好衣服,走下樓來,但在起居室根本覓不到她的身影。
煙灰缸内幹幹淨淨的。
那麼,我為什麼會如此信心十足,認定我與拉倫交談過呢?如果說有某種東西激發我的大腦去相信形迹的反面,那線索又有什麼積極作用?這時,我領悟到,對人的體力,對人的身體健康狀況,也就是說,對人的神志清醒程度的真正測試,是檢視他那能提出一連串兒問題卻又不能找到答案的能力。
我有這樣一種理解力可真不錯,因為不久我便會需要它的。
那天晚上,在廚房裡,那條狗病了。
它的臭屎弄髒了亞麻油氈。
更為糟糕的是,我昨晚穿的那件夾克衫被挂在椅子上,上面的血已經變硬。
我摸了摸鼻孔。
我的鼻子動不動就出血。
可鼻孔裡一點血迹也沒有。
醒來時我所體驗到的那種恐懼再次向我襲來。
每一吸氣,便會有恐懼的哨聲在我的肺葉裡咝咝作響。
怎樣才能把廚房收拾幹淨呢?我轉過身,穿過屋子,推開門走到街上。
十一月那濕漉漉的空氣打透了我的襯衫。
這時,我才意識到我仍蹬着拖鞋。
不過,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五步便穿過了商業大街,扒着我波其小汽車(她的波其小汽車)的玻璃窗往裡看。
座位上全是血。
這些事情有着多麼奇異的力量啊!對這些,我麻木不仁,根本沒什麼反應。
酒喝得太多了便會如此。
酩酊大醉能令你感到心中空空蕩蕩。
所以,我再也不感到害怕了,相反,我感到很高興,就好像這些事都同我無關似的。
刺花紋帶給我的那種激動又回到了我的身上。
我一直感到非常冷。
我轉身回到屋裡,替自己煮了杯咖啡。
那條狗對自己拉在地上的那堆東西感到很難為情,四處跌跌撞撞地亂竄,險些踩在臭屎上面。
我把它放了出去。
在我擦狗屎時,我那輕松的情緒(因為罕見,所以我十分珍惜它,恰如晚期病人對能夠享受到沒有任何痛苦的一小時感激涕零一般)一直籠罩着我。
醉酒之後,我便會感到,喝酒的罪孽被完全徹底地、令人十分滿意地一筆勾銷了。
我大概能算是半個天主教徒,我從未接受過純正教義的訓谕和洗禮,因為,我的父親大麥克根本就沒沾過教堂的邊兒,而朱麗亞,我的母親(她一半是新教徒,一半是猶太教徒——這也就是我不喜歡反猶笑話的一個原因)則常常很輕易地把我帶到各種不同的教堂:猶太教堂、貴格會教徒的祈禱會以及有關異教文化的講座。
因此,在宗教信仰方面,她決不是位好導師。
所以,我不配稱自己是個天主教徒。
但是,我又确确實實地這樣說了。
得讓我喝得酩酊大醉,得讓我跪在地上擦狗屎,我才會感到高尚品德的存在(實際上,我幾乎是處心積慮地想去忘掉在小汽車右邊座位上究竟有多少血)。
這時,電話響了。
雷傑西打來的,阿爾文·路德·雷傑西,我們那位代理警察局長,或者更準确地說,是他秘書打來的,他要我稍等片刻,局長大人就來和我通話,等得太久了,我那飽滿的情緒都被等得煙消雲散了。
“喂,蒂姆,”他說,“你好嗎?”
“挺好的。
就是酒喝多了點,不過沒事兒。
”
“那倒不錯,太好了。
今天早晨一睡醒我就想起了你。
”他将成為一個現代式的警察頭子,絕對沒問題。
“用不着,”我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