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沒什麼錢。
我曾經犯過法,在警察局裡備過案的,所以不能在好酒吧裡當侍者。
而我所認識的最有錢的女人的所作所為就像她已經迷住了我似的,并且她還答應向我提供我所需要的一切毒品、酒和錢能買到的其他東西。
我的确仔細琢磨過幹掉你的方法。
我鼓足勇氣,可就是勾不動扳機。
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當然不知道。
我問你呢。
”
“因為,沃德利,我總是在想你下決心從一樓順着牆爬到三樓你父親房間裡那一時刻。
你的所作所為感動了我。
你是個從草包變成了硬漢子的人。
後來,我就放棄了殺你的念頭。
這一切信不信由你。
”
他笑了笑,然後又笑了笑。
他前仰後合地笑着,他的笑聲引來了一群海鷗,領頭的那隻鳥好像在喊着,“這兒有東西吃,這兒有東西吃!”
“這簡直是太妙了。
”他說,“帕蒂·拉倫的計劃可落空了,因為你不敢殺站在壁架上的小男孩。
我聽你講這些很高興,高興的是,作為老同學,我們終于相互了解了。
我告訴你我過去曾是個多大的騙子。
我從來就沒離開過壁架一步。
是我編的那個故事。
在監獄裡,誰都得有件驚人的事,所以,那個故事就成了我的了。
我想讓大夥兒都知道,我絕望了,别跟我胡來。
實際上,我是通過管家的幫助才進了我父親的私人書房的。
你記得,那些照片都是他拍的。
他掏出鑰匙,讓我進去。
他幫助我進書房的報酬僅僅是讓我答應把他的褲子紐扣解開——舊式的褲子扣,而不是拉鍊!——然後在那個地方玩弄一番。
我照辦了。
我總是欠債還錢。
巴黎是值得一次大彌撒的!”
他說完後站起身來,把那雙鞋舉得挺高,好像他是自由女神似的,然後便走開了。
他走了有十英尺遠,停了下來,轉過身子說,“誰知道帕蒂·拉倫什麼時候來找你?你要是有勇氣的話,就幹掉她。
我給你出個數,她的腦袋值兩百萬外加一個零頭。
”說完,他把拎着鞋的那隻胳膊放了下來,光着腳在冰涼、堅硬的沙灘上神氣十足地走了。
他沒走多遠,我告訴我自己,要是我能找到那顆失蹤了的金發人頭的話,可能是傑西卡·龐德的頭,現在可以移花接木用來充當帕蒂·拉倫的腦袋,我可能成為這個最大诓騙的幸運兒,一個摘桃子的人。
這有些缺德,可值兩百萬美金。
我告訴自己:有能力這樣想的人就有能力去殺人。
我告訴自己:思想是可鄙的。
我内心中清白的最好指南是,這種欺騙的想法沒有觸動我。
米克斯·沃德利·希爾拜三世走了很遠了,我才往回走,來到波其車旁。
我把車開出馬可尼海濱朝着普羅文斯敦駛去。
在回家路上,我對巧合的已經失去光澤的本質又有了新的了解。
我覺得有人在跟蹤我。
我并不能肯定,因為我車後一輛車也沒有。
在我加速時,沒有車緊跟着我。
有時還沒等我拿起話筒,就能感到有人在給我打電話,所以我不能不相信有人跟蹤我。
他們可能離我有很長一段距離,但他們是在盯着我。
是不是有人把發送信号裝置安放在我那輛波其車上了?
我把車拐向了右邊一旁岔道上,往前開了一百來碼停下來。
後面沒有什麼車。
我鑽出車門,看看前車箱,又瞧瞧後面的發動機。
在車後保險杠上,發現了一個小黑盒子。
那個盒子有香煙盒一半那麼大,上面有塊磁鐵,所以能夠固定在保險杠上。
那個盒子裡面沒有聲響,也沒有鐘表的嗒嗒聲,在我手裡它就像塊實心東西似的。
我不知道它是什麼玩意兒。
所以,我又把它放回了原處,把車開到六号公路上,往前開了一英裡來地,在筆直的公路的最高處把車子停了下來。
我總在衣袋裡裝着個望遠鏡,那是我準備用來看海鷗的,于是我把它掏了出來,朝公路望去。
在望遠鏡的鏡頭裡出現了一輛棕色面包車,它停在另一個公路最高點。
我停車時他們也停了嗎?他們是在等我再次把車開走嗎?我把車一直開到了特普羅的帕梅特路。
這條路從公路算起先朝東延伸一英裡,然後朝北延伸一裡,最後又轉回來朝西跟四車道公路彙合。
我轉了三個方位後把車停在了一個轉彎處,在那兒,我能看到帕梅特河谷對岸帕梅特路向南那段路面。
那輛棕色面包車又停了下來。
我以前見過這輛車。
我認識它!
我把車停在一幢房子附近,然後躲在離那兒不遠的村子裡。
棕色面包車裡的人又等了十分鐘。
他們可能以為我是到那家串門,所以把車從那幢房子門前開過去,然後又轉了回去,停在原來那個地方。
我仔細聽着汽車馬達聲,這并不是件難辦的事。
在冬天,公路上空蕩蕩的。
那輛汽車的發動機聲是整個河谷裡僅有的聲音。
現在他們的車可能又停了,可能是停在了三百碼遠的地方。
他們在等我。
我車上那個發送信号器會告訴他們我什麼時候離開。
我真想把他們那個破玩意兒扔到林子裡,或者最好是把它安放在另一輛停着的汽車上,這樣我的那幾個跟蹤者就不得不在帕梅特路上待上一宿了。
但我的肺都要氣炸了,顧不上這些。
讓我惱火的是,我在馬可尼跟沃德利的邂逅相遇原來是安放在我的波其車上的發送信号器搞的鬼。
顯而易見,我所得到的第一個告誡是,并非所有巧合都與妖術有關,也不是所有巧合都是神聖的。
我現在又和普通人一樣了!
但是,我看到,坐在方向盤後面的并不是沃德利,而是蜘蛛·尼森。
斯都迪坐在他身旁。
毫無疑問,沃德利正在某家鄉間小旅館裡讀羅納德·弗班克的書呢。
他身旁放着台步話機,随時準備收聽蜘蛛和斯都迪的回話。
我告訴我自己,我得自己留着那台發送信号機。
以後它可能會有用的。
但要是跟它給我帶來的麻煩相比,這隻是個小小的安慰物罷了,但我感到,落到我頭上的事兒越多,我和那顆人腦袋的距離就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