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一邊重複着這句話,一邊從溫泉中走出,上了對岸,漸漸消失在茂密的樹林裡。
陣陣涼風襲過,我全身冰涼,打了個哆嗦,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所有的煙霧都散開了。
滿天星星閃爍着,讓無邊的夜幕變得生動起來。
聽說每個人死後,前生的記憶會在天空變成一顆星星,靜靜地守望着最愛的人。
不知道,屬于我的星星是哪顆?我最愛的人是誰? “南瓜!”月餅的聲音遠遠傳來。
“南君……”月野焦急地呼喚着。
隔斷白骨溫泉與塵世的白霧已經散盡,我又聞到了久違的青草香氣,這一切結束了。
我經曆了考驗,成了到過白骨溫泉唯一活下來的人? 心裡有些自豪,我向樹林中望去,月餅和月野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月餅,小爺還活着!”我哈哈笑道。
月餅突然停住腳步,疑惑地看着我:“你丫怎麼沒穿衣服。
” “啊!”月野看到我赤身裸體,滿臉通紅,急忙轉過身。
我心裡大窘,一時間竟然忘記自己是一絲不挂了,這人算是丢大了。
我幹脆“撲通”一聲又跳進溫泉裡:“月餅,幫我拿一下衣服,在那邊。
”
九
回醫院的路上,月餅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月野目不轉睛地開着車。我臊得滿臉通紅,結結巴巴把事情講了一遍。
這件詭異的事情多少分散了他們倆的注意力,三個人卻又沒有分析出個所以然。
我身邊出現的月野是誰?是老婆婆幻化的嗎?老婆婆又是誰?難道真的是傳說中的煙婆?煙鬼為了躲避煙婆的尋找,逃進了許多人的肺裡?那些泉水裡的骷髅,又是怎麼回事?都是受到煙鬼許諾的誘惑,想帶着煙鬼逃掉的人嗎? 其實我心中已經有了答案,關于愛情和承諾的答案,可是我不想說出來。
“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吧,”月餅伸了個懶腰,“我們都還活着,這就是最好的結果。
” 一絲曙光從遠遠的山巒中筆直地探出,給大地鑲上了幾條金燦燦的直線,萬物蘇醒,鳥兒叫,小獸鬧,新的一天,開始了! “知道斬殺八歧人蛇的武士叫什麼嗎?”月野微笑着問。
“須佐之男!” 對于我來說,這已經不重要了! 畢竟,生命的精彩在于生命的存在。
我最信任的朋友在身邊,我偷偷暗戀的人在身邊,還有什麼比擁有這些更快樂的呢? “南瓜,”月餅摸了摸鼻子,“你該減肥了。
王八殼一樣的八塊腹肌現在隻剩下一坨脂肪了。
” “滾蛋!”我怒罵。
十
回到醫院,傷者已經脫離危險,肺上的奇怪人臉也消失了,月野和警方的人錄着事故現場的供述,為了以防萬一,月餅逼着我做了個全身檢查,除了肺上斑斑駁駁的焦油陰影,一切正常。“你說咱是不是該戒煙了?”月餅拿着X光片憂心忡忡,“我倒真希望你肺上有月野的模樣,拿給她看絕對能秒殺。
” 我想起在白骨溫泉裡見到月野赤裸的身體(當然在歸途描述中,我把這一段故意忽略不提),有些面紅耳赤:“估計煙是戒不了。
已經傷了心,就不怕傷了肺。
” “你丫怎麼這麼矯情了?”月餅皺着眉做嘔吐狀。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而已。
”我隔着玻璃遙望着六甲山,不知道那個神秘的老婆婆怎麼樣了?盡管她找回了心上人,可是她真的會幸福嗎? 就這樣過了幾天,黑羽那個渾蛋的恢複能力驚人,居然很快出了院。
在沒有傑克消息的日子裡,我原本很快樂的心情又莫名增添幾分醋意。
當然還有一件事情不得不提:我們還真去洗了一次溫泉。
可是讓我備感失望的是,居然不是男女同浴!我和月餅兩個大老爺們泡在溫泉池子裡,場面實在有夠尴尬。
倒是黑羽悠然自得,從溫泉上漂着的木盤裡端起溫好的清酒,有滋有味地喝着。
垂頭喪氣回到賓館後,我們坐在陽台曬太陽抽煙,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着,懶洋洋得幾乎要睡過去了。
門,突然被推開! 月野拿着一摞照片走了進來,黑羽緊跟在她身後。
“有傑克的線索了!”月野把照片遞給我們。
富士山,滿山盛開的白色櫻花,花瓣如雪飄落着,一個金發男人站在櫻樹下,陶醉地仰着頭。
“終于可以見到他了。
”月野居然紅了紅臉,很興奮地說。
月野這種奇怪的反應讓我沒反應過來,倒是月餅問道:“月野,你說的他是誰?” “拍這組照片的人,”黑羽手叉胸前斜靠着牆,“全日本最有名的攝影師,被稱為‘鬼畜之影’的吳佐島一志!” 月野攏了攏長發,露出好看的脖頸,我看到了一顆圓圓的紅色小痣…… 在日本神戶的六甲山上,有一處長年不冷的溫泉,清冽的泉水和适中的溫度、豐富的礦物質,成了日本人趨之若鹜的溫泉聖地,被日本人稱之為“神之饋贈”。
更是有傳說,這潭溫泉能夠洗滌靈魂深處的污穢,從而得到神靈的啟示。
但是在2007年7月27日,四名沐浴者結伴而來,卻在洗浴過程中,水溫突然驟升到一百攝氏度,把四人活活燙死在水中。
據後來的目擊者描述,整個溫泉像是一鍋炖肉醬湯,無數根零碎的骨頭遍布泉底。
從此,“神之饋蹭”溫泉再無人敢來。
還有些山民說,他們經常在半夜聽到溫泉附近有老婆婆哭泣号叫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