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餅,你看到了嗎?”我不知道眼前看到的是不是幻覺。
“看到什麼?”月餅警惕地向林中望去。
月野走到我面前,認真地注視着我,忽然用力把我抱住:“南君,對不起,我和月君的疏忽,卻要讓你獨白面臨險境。
但是,為了活下去,也隻能獨自面對,不是嗎?” 這突如其來的一抱,讓我心潮澎湃,熱血沸騰,全身充滿豪氣,腦中閃過幾個大字:起碼36C! “月餅!”我挺直了腰闆,輕輕把月野推開,“你放心,小爺絕對活着回來,最多幾分鐘,就能英雄相見了!” 月餅勉強擠出一絲微關,拍着我肩膀說:“小心。
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記得快跑。
” 我哈哈一笑:“英雄都是從戰場裡慢慢走出來的。
” 耳邊又響起女子召喚我的聲音,絲絲白霧不停地從地裡冒出,沾在草葉上,冷卻成一粒粒晶瑩剔透的小水珠,沿着葉脈滾動,彙聚成一滴,在葉尖搖搖欲墜。
我嗅着野草的清香,鄭重地邁出第一步,踏入了白骨溫泉的領域。
再回頭看去,我已經被白霧團團罩住,根本看不到他們倆在哪裡,隻能按照月野所說的位置,筆直地向前走着。
忽然,耳邊響起了奇怪的聲音,空靈中帶着一絲凄厲的寂寞,像是飄蕩在都市上空的鴿子哨,又像是夜半思春的野貓嗥叫。
在這些聲音中,我隐約昕到了他們倆的對話。
“月野,白骨溫泉是什麼樣子的?” “不知道。
因為進去的人從來沒有出來過。
” 我差點一個踉跄摔到草叢裡。
七
“敢情這是有去無回啊!”我心裡一哆嗦,後悔這個決定。隻要那個受傷的哥們兒沒什麼事情,我也就能活得好好的,何必要去什麼白骨溫泉?不過想想萬一那哥們兒将來再有個溺水、火災之類的三長兩短,我豈不也跟着一命嗚呼?生命掌握在别人手裡的感覺确實不好受,說什麼也要進去看看。
這麼想着,心裡多少踏實了些,才發現一個走神的工夫,白霧已經越來越濃,稠厚的霧氣幾乎靜止不動,每走出一步,都能感覺到霧氣像是凝固的牛奶,我如同掉進了一個巨大的牛奶缸裡。
除了霧氣什麼都看不見,我踏在草叢裡,“咯吱咯吱”的碎裂聲從腳底響起,這種感覺既像是瓷片被踏碎,又像是滿地都是人的骨頭被我踩成碎屑。
我蹲下身,摸索着撿起一塊被踩碎的東西,圓圓長長的,稍微用力一捏,就變成了一團碎渣,略帶石灰味道的粉末鑽入鼻腔,刺得癢癢的,我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剛才撿起來的東西,應該是一截骨頭。
想到這裡,透過濃霧,我仿佛看到了遍地都是白森森的人骨,亂七八糟地堆放着,掉了一半腦殼的骷髅頭敞着空洞的顱腔,黑漆漆的眼眶裡“窸窸窣窣”爬出一隻猩紅色蜈蚣,又從鼻洞裡鑽了進去。
可怕的聯想讓我猶豫了,我停住腳步,正琢磨着是不是要原路返回,忽然聽到了急匆匆的腳步聲。
“南君。
”白霧深處閃出一道模糊的身影,月野跑了過來。
我松了口氣,又向她身後看去,月餅不在。
“凡到來者,赤身入泉,心惡者亡,心善者生。
”
八
我仔細琢磨着這句話,很明顯,如果心中有惡念,自然就變成了亡魂,反之才能洗掉煙鬼怨咒,活着走出去。可是惡念和善念的定義是什麼? 正猶豫間,随着“窸窸窣窣”的脫衣聲,我看到月野居然從容地脫下了衣服,赤裸着豐滿性感的身體,一步步走進溫泉。
“既然是到來者都要洗,我也不能例外啊。
”月野踮着腳尖輕輕試了試水溫,又快速縮回,終于躺進去,“水有些燙呢。
” 修長的小腿,美麗的大腿,渾圓的臀部,腰間完美的曲線,慢慢蹲下,長發在水面上浮起,從水中探出手對我招了招,水花中偶爾露出胸前一抹圓翹的白。
“南君,下來吧。
” 活色生香的畫面讓我喉嚨發幹,我使勁咽了口吐沫,喉間發出“咯咯”的聲音,全身燥熱難耐。
“你們中國人是不是不習慣在别人面前脫衣服?邪我轉過身好了。
”月野像條美人魚,劃開泉水,遊到對面背過身。
我還在猶豫着,胸口卻又感覺到那種被緊攥後的疼痛,有個什麼東西似乎要從肺裡脫離,沖進泉水中。
我疼得捂着胸門,卻摸到了奇怪的凸起。
連忙解開衣服一看,我的胸口竟然長出了一張模糊的人臉,擡頭看着我,咧嘴一笑,又縮了回去。
身體異變的恐懼讓我忘記了羞恥,手忙腳亂地脫了衣服。
雖然月野看不到我,但我還是捂着該遮住的地方,扭扭捏捏走進溫泉,離她遠遠地坐下。
月野輕輕捧起泉水,微揚着頭,泉水順着額頭滑過臉龐,沿着細長的脖子流回泉中,潔白的皮膚騰起盈盈蒸汽,暈出一團團柔軟的粉紅色。
月野全身沒入水中,又忽然跳起,赤裸的上身顫動着緻命的誘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呢?” 我實在不敢看下去了,老老實實坐在溫泉裡!眼睛不知道往哪裡擱,隻好低頭看泉水。
黑色的溫泉水一點沒有阻擋住我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