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誤的根子還在他自己身上,現在拿徐佗發作是遷怒于人。
自從路粹調任軍師祭酒以後,繁欽包攬了典文書的差事,而王思性情急躁經常出錯,他倆失誤的可能性遠比徐佗大得多。
這也是命該徐佗倒黴,偏偏朱靈、路昭遞軍報的那天是他當值。
見徐佗受罰,繁王二人一陣陣後怕,暗自慶幸自己沒趕上。
何夔是個偉岸君子,生平頭一遭見上司這樣責打下屬。
徐佗也是公門老吏了,跟随曹操最早,五十歲的人了還要受這等罪過。
何夔暗暗嗟歎這曹操的掾屬不好當,尋思回家後準備包毒藥随身揣着,萬一哪天輪到自己倒黴,甯可喝藥自盡也不願在人前受辱!
曹操可沒心思琢磨此事辦得對不對:“東面戰事如何?陳登是否有活動?”他深知劉備早年與陳登共事不少,萬一陳登跟着反了,再勾結孫策,立時就有滅頂之災。
高堂隆禀道:“陳元龍鎮守廣陵很是盡責,并無異常舉動。
另外獲悉叛亂之事,臧霸、吳敦、尹禮等部合圍昌霸;都尉呂虔領兵阻擊徐和,我家薛郡将也已派人彈壓郭祖等暴民……”
這時一陣清脆的話語悠然傳來:“昌霸、徐和不過是烏合之輩,叛首劉備有何動向?”郭嘉溜溜達達走上堂來。
他遣散宴席,陪張繡、賈诩回營,這會兒才剛忙完。
高堂隆一愣,不知此人為何敢随便插話,看了看曹操,見他毫不介意,便繼續道:“劉備雖據下邳,但隻是聚合舊部并無攻伐之事,暫時并無挂礙。
”
曹操表情更加凝重:“大耳賊好生狡詐,叫那幫蟊賊與我周旋,他卻積蓄實力謹守下邳,必欲等袁紹南下之時擊我于後。
”
郭嘉湊過來道:“下邳地處徐州正中,北面臧霸羁絆青州,南面陳登牽制江東,牽一發而動全身。
劉備不除,東方永不安甯!”
這道理曹操很清楚,但是如今大軍屯于官渡,京中缺兵少将,實在是抽不出什麼兵馬了,他自己更随時準備到官渡督戰。
若叫夏侯惇去打,許都就無人防衛了;若叫新近歸附的張繡去打劉備,他又不太放心,躊躇了好一會兒才道:“劉岱、王忠聽令!”
“在!”二人跪倒。
“你二人即刻自夏侯将軍麾下撥兩千兵馬,趁劉備聲勢未起,火速趕往下邳将其擊潰。
”
“諾。
”雖答應得痛快,但劉岱、王忠心裡卻沒什麼把握。
劉備曾任徐州刺史,又久屯小沛,更兼關羽、張飛之勇。
就憑一個長史官和一員無名小将豈能是其對手?
“明公且慢!”那個送信的高堂隆喊了一嗓子。
堂上之人全愣住了,哪有一個小從事阻止當朝三公傳令的?曹操瞪了他一眼:“你想幹什麼?”
“在下有、有個建議……”高堂隆見曹操沒打斷,便放開了膽子,“劉備雖叛亦懼于明公,不若命二将虛張您的旗鼓前往。
叛軍聞明公親至,勢必惶恐離散,或可多幾分勝算。
”
郭嘉聽罷連連拍手:“妙啊!”
“好!就這麼辦。
”曹操又叮囑二将,“虛張旗鼓一路宣揚老夫率兵親往,切莫叫大耳賊生疑。
”
“諾!”劉岱、王忠領命而去。
曹操望着二将的背影又道:“替我修書傳兖州諸将……”繁欽早料到還有吩咐,已經提筆等着他了,“調都尉呂虔為泰山太守,總督兖州以東讨賊諸事,防止賊衆與劉備合流;調刺史萬潛入京協辦軍糧,改任薛悌為兖州刺史接管防務之事。
見此書信立即遵照行事,日後再補诏書。
”萬潛的特長在于理政治民,現在是特殊時期,要改用嚴峻狠辣的薛悌彈壓事态,防止賊勢進一步擴大。
曹操說完繁欽也寫完了,将墨迹輕輕吹幹,卷好了裝入錦套,又用火漆封固,蓋上司空大印。
曹操親手遞到高堂隆手裡,特意囑咐道:“這份教令不亞于诏書,你就等于朝廷使者,速速回轉不可耽擱。
”
“諾。
”高堂隆聽了這個比方頗感興奮,“在下既然身為天使,當先往昌邑向萬使君宣布調令,再回泰山面見我家太守。
”
“真會辦事……”曹操點點頭,“回去告訴薛悌,就說我很喜歡你這小子,叫他給你升官!”
“多謝明公,在下一定把差事辦好。
”高堂隆美滋滋去了,走到堂口忽然又轉身跪倒,“在下還有一不情之請,徐書佐一時疏忽遺漏公文,還望明公寬……”
“放肆!”曹操又把眼瞪起來,“誇你兩句别得寸進尺!”
高堂隆怎知他變臉變得這麼快,吓得夾着書簡就跑了。
曹操松了口氣,能辦的都辦了,結果如何就不能斷定。
他伸了個懶腰,耳聽外面徐佗受杖責的叫聲越來越弱,放聲問道:“仲康!打了多少棍了?”
“三十四棍!”許褚隔着窗戶回答。
“算了吧,打死他又有何用?速速備車,我往省中找荀令君布置诏書。
”曹操火氣消了不少,緩緩站起身來,“大戰在即要忙的事太多了,但願劉岱、王忠馬到成功吧……”
可時局發展不随人所願,就在劉備叛亂之際,另一個危機也已漸漸逼向曹操——孫策占據江東,早就觊觎廬江之地,又記恨劉勳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