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飛機,将手機關掉,回到了久違的家裡。
那是快放暑假的時候,天很熱,我一個人在家裡也待不住。
牌桌是千萬不能靠的,在家人眼中,咱是一個有正經工作的人。
我按計劃向家裡請了假,去了那所留下許多回憶的學校。
校門一如往常不歡迎像我這樣的閑雜人等進入,當年的門衛大叔已經換成了一個稍微年輕一點的男子,他卻沒有那位大叔上道,認真地讓我登記了一下,才肯将我放進來。
學校還是和以前一樣,隻是教學樓看上去舊了一些。
可能這裡關的都是些體育特長生,圍牆又加高了不少,鮮紅的五星紅旗還是高傲地迎風飄揚,我沒理會周圍學生熱鬧的遊戲,一邊欣賞着稚嫩而漂亮的臉孔,一邊走向了熟悉的草地。
來學校有兩個目的,一個是來吊唁一下那已逝的學生時光,二是看看能不能找到點以前同學的消息。
我将煙掏了出來,條件反射似的向教務處方向望了一眼,不自覺地笑了,當年在這裡做着這些勾當,竟然還成了習慣。
坐了好一會兒,上課鈴響了起來,那些還意猶未盡的學生很不情願地走向了教室,跟當年的我們多像啊。
一時間,空曠的草地上就剩下了我一個人,不時能聽到朗朗的讀書聲,令人回味,本來我是想到這裡看看就走的,沒想到,看到了一個忙碌而熟悉的背影。
“張老師。
”我一臉媚笑地叫了一聲,心裡還挺高興的,畢竟是曾經教育我們的長者,然後站了起來。
看到我正向他走去,他也走了過來。
“小方啊,難得還能想起到學校來看一看啊。
”
當我準備從口袋裡将煙掏出來的時候,他遞了一支煙給我,然後将煙塞回了口袋裡,我将煙挂在了耳朵上,盡管已經離校多年,在他面前抽煙,仍然覺得有點心虛的感覺。
“現在在哪裡工作啊?”他一邊問着,一邊領着我走向他的辦公室。
“在浙江做了幾年。
”怕他再追問我做什麼的,我又補述了一句,“做的工作挺多的。
”
“你們啊,就是太調皮了,一個個的明明聰明得很,卻從不把學習當回事,社會啊,其實老師比你們看得明白,後悔了吧?”
“啊,後悔了,再來一次,就不會了。
”我違心地回答着,自打出了校門,我一次也沒想過來重新來過。
你要不想學,怎麼也學不會,學校不過是提供了一個比較專業的學習場所。
你要想學,在哪都可以,不一定是學校。
其實老師還是比較好相處的,隻要你的身份不是學生。
跟他唠了一番閑嗑,他要去巡查課堂紀律了,我很識趣地跟他告了個别。
到樓下,往寝室的方向走過去,路上有很多陌生的面孔,快到樓前,看到了校長,他似乎還能記得這個曾經讓他頭疼不已的問題學生。
我主動向他打了個招呼:“校長,早上好。
”
“小方啊,有時間來學校看看了?”他嚴肅的臉上帶點笑意地向我問道。
“啊,很想念這裡,所以過來看看。
”
說話的工夫,他将兜裡的煙掏了出來,也遞給了我一支。
與他又聊了大概幾分鐘的樣子,他依然很健談,有時候還能開開玩笑。
他請我去他的辦公室坐一會兒,我說不了,還是在學校轉轉,然後他又說吃午飯的時候叫他,我說好,然後離開了這裡,去了後邊的圖書館。
走在學校的林蔭小道上,感覺很惬意,想當年這條路上也留下了我們匆匆的足迹。
以前圖書館在二樓,後來為了顯示出學校的内涵,本着油多不壞菜的精神,三樓也擴展成了圖書館。
那時候,我們也被迫捐出了自己喜歡的書與人共享,熏子一度有将《金瓶梅外傳》捐出去的沖動,在我告訴他那種事情風險太大,而且不讨老師喜歡之後,他才打消了念頭。
現在好像是擴大了,一樓也成了圖書館,按理說現在這個時間是不開放的,可能是政策上有變動吧,畢竟時間過了這麼久。
我走在整齊的書架中,漫無目的地看着一本本書籍,順手挑了一本唐詩選集,坐在了小闆凳上,找到幾段認為寫得很好的句子,細聲讀了起來,圖書管理員正在對着窗外發癡。
後來在二樓碰到了數學老師,不禁想起了那個在21點上算牌的高手,當下一種仰慕之情如錢塘江的潮水奔騰了好一陣,跟她打了個招呼,詢問了一些近況,順便打聽到了一些離散多年的同學們的消息。
她将我帶到了教師宿舍,在那個裝滿了各式各樣書籍的書櫃中找了好一陣,翻出我們那一屆的同學錄,有三個同學沒有被記錄在裡邊,其中一個是我,一個是熏子,另一個聽說是死了爹媽才沒有再讀的。
我突然想,如果老師們知道我走上了這麼一條道,他們應該作何反應?大多會表示惋惜吧,沒能培養出人才,反倒帶出了個危害公共安全的罪犯。
據她說,我們那批學生中考上大學的寥寥無幾,也算是破了建校以來的曆史最低紀錄。
後來又說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