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強大的氣流把我推進了灌木叢中。
氣流不是獵槍發出的,是從房子那兒來的。
房子爆炸時,震動把我擡起來,抛進了灌木叢。
碎片飛濺,折斷了樹枝,撕碎了樹葉。
朦胧中,我清楚地意識到聞到了煙味兒,聽到了火焰的劈啪聲。
痛苦中,我慢慢坐了起來,覺得有些頭暈惡心。
耳朵裡的轟鳴聲令人無法忍受。
我被扔進了一個坑裡,這是我從爆炸的碎片中幸存下來的唯一原因。
冒着煙燃燒着的大塊碎片遍布我的周圍,灌木叢都着起了火。
風使火苗從一棵樹竄到另一棵樹。
煙熏得我直咳嗽,我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看着四周,尋找着派蒂。
我面對的房子成了一個燃燒的大坑。
他不在我們最後站着的地方。
他一定和我一樣被扔進了灌木叢。
火焰向我燒過來。
凱特和賈森,我必須找到他們。
我跌跌撞撞地走進樹林裡,我祈禱着他們一直在跑,他們遠離了火能燒到的地方。
然而,派蒂不會這樣想。
他會盡他的一切力量把他們找回來。
除非他死了,除非爆炸炸死了他。
那他的屍體在哪兒?爆炸過後,地面上沒什麼覆蓋的東西了,我應該能看到他的屍體。
他在哪兒?我蹒跚着穿過樹林時,風裹着煙打着旋兒的吹着我,使我咳嗽得更厲害了。
在我失去知覺的那一會兒,火快速地蔓延開了,火舌從一棵樹竄到另一棵樹。
灌木叢着起了火苗。
我左拐右拐地避開右邊的火焰,留神觀察着左邊有哪一塊兒突然着起來了。
我想大聲喊“凱特、賈森!”但是在房子裡時他們太怕我了,我懷疑他們是否會答應。
如果那樣,我會使他們陷入更大的恐慌之中。
而萬一他們回答了我的喊叫,派蒂就會聽到他們的聲音而找到他們的。
再加上,如果我大聲喊凱特和賈森,派蒂會聽到我的聲音,就知道我在哪兒了。
火在我周圍呼呼地着着。
煙盤旋着被風吹散開。
我掙紮着呼吸,蹒跚地走進一塊開闊地。
火舌又一次竄到了我前面的樹上。
凱特和賈森跑出去多遠了呢?我想起我是沿着一條小溪走進樹林的。
如果我到那裡去,如果凱特和賈森能跑到那兒,我們就有活下去的機會了。
去那兒?怎麼去?我需要不停地躲避着火舌,不斷地分散着注意力,這使我失去了耐心。
凱特和賈森也是一樣,他們可能正在兜圈子。
我在襯衫口袋裡亂摸一氣,摸到了羅盤。
我在煙霧中眯着眼給自己确定了西北方,和我接近房子時的東南方相反。
我把羅盤放回襯衫裡,躲開一根掉下來的燃燒的樹枝,向我的西北方沒燒着的樹奔去。
木頭燃燒時的火焰不時地發出爆裂聲和咔嚓聲。
幹樹樁熱得都爆裂了。
一大塊樹皮和木頭從我右邊的樹上掉了下來,我撲到地上,意識到爆炸聲中有一聲是派蒂的獵槍發出的。
我掏出槍,手的劇烈抖動使我一陣慌亂。
在丹佛,我的指導老師警告過,不論一個在打靶中表現多麼好的射手,在面臨殺與被殺的情況下對槍的控制都沒什麼準備。
當恐懼占了上風時,技術就失靈了。
火着得更近了,我不能待在這兒,但是我一動,派蒂就會再開槍。
我想着凱特和賈森經受的一切,我尋找他們的過程中經受的一切。
我想到派蒂想讓我死在山裡。
我憤怒得繃緊了肌肉,手停止了顫抖。
我跑向另一棵樹,一聲槍響從樹上打下來一塊木頭。
我立刻做了派蒂最意料不到的事,向着火焰,向着我藏身的樹沖回去。
我感覺到他在哪兒開的槍了,我往那個方向的灌木叢開了三槍。
煙霧籠罩着我,我屏住呼吸,借着煙的掩護,沖向那些灌木叢,生氣地往那邊又開了三槍。
但是,我嘩啦啦地猛沖過去時,沒找到屍體,隻發現了一個空彈殼。
我蹲下去,呼吸的聲音嘶啞着,察看着灌木叢中的動靜。
但是,火焰的熱量加上風的強度使一切都在動。
空的獵槍彈殼。
派蒂朝我開了多少槍?我知道的有兩發。
一枝獵槍能裝多少發子彈?我回憶起在武器商店上的那一課,我聽到的是彈夾裡最多能放四發,彈膛裡有一發。
派蒂的利衫口袋沒有鼓鼓囊囊地裝着子彈的迹象。
就我所知道的,他隻剩下三發子彈了。
我的後背覺得像烤焦了似的,必須沖向更遠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