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說:“好吧。
”
他做倒立狀。
“嘩嘩嘩”的水聲。
南雲的聲音:不許偷看。
龍飛面紅耳赤,說:“我沒偷看。
”
水面上浮起南雲的腦袋,她快活地戲水。
龍飛雙手有點打顫兒。
水面上傳來南雲的聲音:行了。
龍飛已是氣喘籲籲。
南雲說:“夠意思,今晚我請你喝酒。
”
一抹晚霞斜倚在村子的西側,河上的老柳歪歪的,梢頭挂着點光彩。
河裡沒有多少水,幾個光腚的孩子正在戲水,河水發出一些微腥的潮味,河面上漂浮着小水泡。
南雲家院子很幹淨,挂滿絲瓜、豆秧的籬笆上,綠油油的葉子在晚風中搖曳。
三間北屋,炊煙從屋頂上飄起……
院内石桌上放着一碟腌黃瓜、幾個燒煳了的老玉米、一摞剛烙的貼餅子。
南雲娘正在竈台前忙活兒,竈旁放着一碟鹹帶魚。
南雲挎着花籃,龍飛背着一捆柴火走進院子。
南雲說:“娘,我們回來了。
”
南雲娘用抹布擦擦手,走出屋。
南雲娘說:“龍飛來了,幹娘昨天還念叨你呢!雲兒,快弄點水,讓龍飛洗把臉。
”
南雲噘着嘴說:“娘,你就心疼他,重男輕女。
”
南雲娘笑道:“你也是半邊天,塌不下來,快,都進屋歇歇,我去炸鹹帶魚。
”
南雲娘進屋,來到竈台前炸魚。
龍飛走進裡面一間小屋,他喝了一大碗水。
南雲:“快洗把臉。
”
龍飛來到院裡,接過毛巾,洗了一把臉。
南雲拿來碗筷,麻利地擺好。
南雲來到娘身邊,說:“娘,我來幫你。
”
南雲娘說:“你弄點老鹹菜疙瘩,龍飛最愛吃,别忘了用專用筷子。
”
“知道喽。
”
龍飛坐下。
南雲用筷子拌着小蔥豆腐,說:“小蔥拌豆腐——一清二白!”
龍飛問:“酒呢?”
南雲神秘地一笑:“娘不讓你喝酒,晚上,我陪你喝。
”
南雲娘拿着一碟剛炸的鹹帶魚出來。
南雲娘說:“你們又說什麼悄悄話?開飯。
”
龍飛一邊吃着貼餅子一邊說:“娘烙的貼餅子真香!”
南雲說:“娘有秘方呗。
”
龍飛說:“這鹹帶魚的味兒也不賴!”
南雲說:“當然不賴,這是娘特意到縣城買的。
”
南雲娘說:“龍飛,你出來要小心點,這兵荒馬亂的。
”
龍飛夾了一塊鹹魚說:“娘,吃魚,這貼餅子烙的外焦裡不焦,香啊!”
南雲娘說:“我都烙了四十多年了,那時候還沒有你和雲兒呢。
”
南雲說:“娘,您都可以開個烙餅子鋪,叫南氏烙餅鋪。
”
南雲娘笑道:“咱水頭村能烙餅子的多了。
”
南雲說:“那咱們就開幾家烙餅鋪,就叫南氏烙餅鋪。
”
晚上,南雲娘已經熟睡,懷裡抱着一個大枕頭,那枕頭已經破舊,上面印有頭發的油膩兒。
南雲挑着水桶,一顫一悠地進院,她把兩桶水倒進一口大水缸。
龍飛走出屋。
龍飛問:“南雲,幹娘睡覺為啥總抱着一個大枕頭?”
南雲回答:“習慣了,是我爹的枕頭,娘睡覺一直抱着。
……”
南雲拉龍飛往前走了幾步:“我爹和我娘可好了,從沒紅過臉,有一次爹砍柴傷了手,娘心疼地眼睛哭得跟桃子一樣。
”
龍飛笑道:“我要走了,不知有沒有人給我抱枕頭?”
南雲捶了一下龍飛:“你想得倒美。
”
龍飛問:“酒呢?”
南雲說:“先回屋去。
”
龍飛回到屋裡。
一會兒,南雲抱着一壇酒和兩個大鴨梨走進來。
南雲說:“這可是上等的老白幹,我埋了好長時間了。
”
龍飛說:“酒越沉越香。
”
南雲坐在炕頭上,拿過兩個碗,舀滿了酒,說:“今晚我陪你喝。
”
龍飛說:“你哪兒會喝酒?”
南雲說:“高興呗。
娘說不讓你喝酒,是因為爹最喜歡喝酒,她一見到酒,就想起爹。
我知道你饞。
”
南雲:我眼裡不摻沙子,我經常看到你一個人偷着喝酒。
龍飛:你還是個小奸細。
南雲說:“這人世間就我最知道你,心疼你。
”
龍飛說:“南雲,你真好……嫁給我吧……”
南雲說:“想得美,你是剃頭挑子一頭熱,說罷嬌嗔地把頭一歪,直沖着龍飛甜蜜地笑着……”
第二天清晨,龍飛被一陣腳步聲驚醒。
窗外南雲正挑着水桶走向正屋,嘴裡哼着小曲,又粗又黑的大辮子甩來甩去。
龍飛迅速地拿衣服,下了炕,走出房間。
南雲跨出屋門,笑道:“不再睡會兒,我把你吵醒了吧?”
龍飛笑笑說:“沒,沒有。
太陽都快曬到屁股上了。
”
南雲娘正在紡車旁紡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