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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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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頭活着的時候,跟羊路村一個叫常八官的老支書關系很好,每次進沙漠,他都少不了去看常八官,多的日子,幹脆就住在常八官家,會不會?方勵志不敢耽擱,死拉活扯拽了六根,去找常八官。

     “有,有哩。

    我就知道,鄭大學問留下的東西,準是寶,一張紙片片都沒敢丢掉。

    ”常八官雖然七十好幾了,說話走路都還底氣兒很足。

    一聽是省上來的專家,當下就吵嚷着讓兒子殺羊。

    他兒子是羊路村衛生所的大夫,人很實在,對老子的話更是言聽計從,真就張羅着殺羊去了。

    方勵志哪敢吃老人家的羊,連忙攔擋,好說歹說才把父子倆勸住。

    氣得一旁的六根直沖他翻白眼,往回走的路上,六根還不止一次提起這事兒,直怨方勵志不會說話,眼看到嘴的羊肉愣是讓他給說沒了。

     常八官果然拿出兩個木箱子,裡面整整齊齊碼放着用牛皮紙裝訂好的資料。

    但很可惜,一箱是鄭達遠培育“達遠二代”時的實驗資料,另一箱,是他三十年沙漠生活的真實記錄,跟日記差不多,雖然很有價值,但眼下卻管不了用。

     資料到底去了哪裡?沙漠所沒有,鄭達遠的家裡也沒,最有希望的棗花這裡,竟連一張紙也沒找到。

    江長明一時也困惑了。

    按說,如此重要的資料,老師絕不會弄丢,而且也不可能弄丢。

    難道,老師還有另外存放資料的地方? 這也說不定,鄭達遠一向就是個性格怪僻的人,很多事,他都不按常人的想象出牌。

    他從年輕時候,就被師母罵成是瘋子,瘋了一輩子,性格一點兒也沒變。

     資料找不到,文字性的工作就無法開展,也就是說,雖然“達遠三代”很有推廣價值,對沙漠而言,可以說是無價之寶,但因缺了第一手基礎性資料,江長明他們眼下的工作壓根就無從下手。

     就在一組人對老師留下的這個謎絞盡腦汁卻又找不到破解的鑰匙時,江長明在美國的朋友一位美籍專家打來越洋電話,說孟小舟最近在美國權威雜志《國家地理·自然》上發表了一篇文章,介紹一種“騰格裡沙王”的新樹種。

    該文章反響很好,已被多家研究機構推選為本季度最有影響力的文章。

    美國一家研究機構已邀請孟小舟赴美,就騰格裡沙王的推廣及未來前景進行對話。

     不知怎麼,一聽說孟小舟介紹樹種,江長明猛就想到了“達遠三代”,他跟那位美籍專家說:“你馬上将文章發到我信箱裡,記住了,我需要樹種的照片。

    ” 打完電話,江長明帶上助手小常,就往縣城趕。

    他要趕快找個網吧,查收信件。

    尚立敏見狀,嚷着也要去,江長明這次沒難為尚立敏。

    三個人趕到縣城,費了好大勁兒,才找到一家網吧,一打開信箱,誰都傻眼了。

     美籍專家傳來的照片,一看就是“達遠三代”。

     “瘋子,他才是瘋子!”尚立敏第一個叫起來,她的嗓門真是大,惹得網吧裡的孩子們全伸直了眼朝她望。

     “你小點兒聲,扯這麼大嗓門幹啥?”助手小常扯扯她的衣角,提醒道。

     “我小不了,這個卑鄙無恥的東西,我饒不了他!”說着,她已憤然離開網吧,要攔車往省城去。

    江長明阻止道:“你去又能頂啥用,這問題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

    ” “他還能複雜到美國去?這個敗類,剽竊了多少次,這次說啥也不能饒過他!”尚立敏的憤怒是真實的,也是不可遏止的。

    在沙漠所,孟小舟剽竊别人的成果已不止一次,他拿國家大獎的那項成果到現在還備受争議,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居然毫無障礙就當了沙漠所所長。

    一想這事,尚立敏就要氣得發瘋。

    孟小舟上任那天,她像潑婦一樣在所裡撒了一個多小時的野,最後還是兩個年輕的大學生将她連拉帶拽弄回家的。

    尚立敏在所裡的人緣不是太好,專業上也很少有長進,到現在還沒一項值得稱道的成果。

    但,對學術界的腐敗還有造假,她卻比誰都深惡痛絕。

    她曾在會上大放厥詞,說如今的學術就是騙術,甚至是不學無術。

    這話一度時間曾讓院裡的領導很惱火,都想給她換單位了,後來還是鄭達遠在會上肯定了她,說她是唯一一個敢講真話的人。

     回到賓館,江長明立刻給林靜然打電話,要求跟周曉哲通話。

    林靜然說,副省長正在開會,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江長明固執地說:“不行,我現在就要跟他說!”半個小時後,周曉哲的電話接通了,江長明簡單明了,将事情的經過及嚴重性做了彙報。

    周曉哲沉思片刻,道:“你馬上回省城,我要當面聽你彙報。

    ” 如此棘手的問題,周曉哲還是第一次遇到。

    不是說這問題有多難處理,而是你怎麼處理?單從學術研究的角度,好處理,是誰搞出的成果就是誰的,不管你盜得多巧妙,盜的畢竟就是盜的,蒙不了人。

    問題是孟小舟沒盜誰的成果,他隻是在國外的雜志上介紹了一種由中國專家研究出的新樹種,字裡行間,他都沒提這樹種是他研究成功的。

    他是站在沙漠所所長的角度,向國際學術界推廣最新科研成果。

    你能說他做得不對?顯然不能!但,問題就在他沒提這成果是誰研究出的,這樣,依他在國際上的影響力還有在美國的特殊關系,很容易就讓人相信,他是這成果的主人。

    孟小舟聰明就聰明在這裡,他似乎早就料到江長明一幹人會找他麻煩,所以這一次,他做得十分狡猾,甚至稱得上高智商。

     而且,對周曉哲而言,無論誰出了成果,隻要是中國專家的成果,隻要是本省專家的成果,他就應該極力推廣。

    如果現在站出來,說這成果是剽竊的,不能往外宣傳,不能參加國際交流,這合适嗎? 況且是在眼下這節骨眼上! “他搶先一步,弄得我們很被動。

    還是那句話,我們必須得先找到證據。

    ” “什麼都要找證據,等證據找到了,怕再挽救就來不及了。

    ”江長明的聲音越發急。

    周曉哲可能不清楚,江長明的擔心來自更深處,隐隐地,他感覺孟小舟這步棋含着更深的目的,聯想到美國的一些所聞,他擔心,孟小舟會走一步險棋。

    如果真是那樣,後果可就太可怕了。

     他沒敢把猜想說給周曉哲,這種話,不到最後時刻,真是不能亂說。

     周曉哲告訴江長明,很多謎底可能在沙沙那裡。

    “這個沙沙,也是個謎啊。

    ”周曉哲沉沉地發出一聲歎。

     夜幕降臨的時候,江長明和肖依雯相伴走進濱河路的悲情騰格裡,本來肖依雯是約好要跟那位朋友一道來的,臨出門前,女友突然打來電話,說有貴賓相約,實在來不了,真是抱歉。

    女友是銀城某銀行要員的千金,是典型的吃父一族,關系多得很,幾乎天天有貴賓相請。

    她本人曾在财政部門上班,後來嫌上班太累,不自由,辭了。

    眼下也沒啥正經事做,天天蕩在賓館和酒店,周旋在那些需要貸款的男男女女間,倒也活得滋潤。

    肖依雯跟她的關系,全是因了她父親住院,肖依雯盡心盡力護理,感動了她。

    兩個人由陌生迅速走向密切,如今已成為那種無話不談的密友。

    至于怎麼跟沙沙認識,肖依雯沒問,她也沒說。

    不過肖依雯能感覺到,她跟沙沙,關系絕對不一般。

    隻是可惜,她這次去深圳,沒找到沙沙。

    “她在我趕去的前一天,就消失了。

    我深圳的朋友說,她被羅斯騙了,羅斯在深圳還有女人,一到深圳,他便沒了影。

    可憐的沙沙,真不知她能躲在哪裡?”這是女友的原話,肖依雯聽了,隻覺得有層冰涼漫過心頭。

     兩個人剛走進酒吧,駝駝便迎上來:“師母呢,她的情況咋樣?”駝駝的酒吧前些天出了事,有人在裡面打架,差點兒鬧出人命,這段日子他沒到醫院去。

     “還是老樣子,情況不大好。

    ”江長明道。

     “你們都來,誰照顧?”自從跟江長明他們認識後,駝駝一直稱葉子秋師母,葉子秋也很喜歡這個來自沙鄉的年輕歌手,老在江長明面前提他呢。

     “昨天請了護工,沒事,坐一會兒我就回去。

    ”江長明說着,帶肖依雯進了包間,就是駝駝稱作自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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