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早已脫胎換骨安于現狀,不再覺得有什麼習慣不習慣,自在不自在了。
隻不過出于公心,有時還要提一點這樣那樣的意見、建議。
你們當權者可以有兩種态度:一種是全然不理,把我們當成不安定因素;一種是認真對待,對的采納不對的解釋。
能做到這樣,我們這些老家夥就滿意了嘛!我們還是懂道理講道理的嘛!不像三江那個什麼了奉,什麼徐盛,還有沒有魯肅呀哈哈哈!”
他一連打了好幾個哈哈,言猶未盡又提高了嗓門:
“那是老幹部的敗類!他代表不了我們!”錢林接着把話鋒一轉:“你回去轉告一浩,他這種虛懷若谷的作風我欣賞!虛懷若谷者大将之才矣。
告訴他,我錢林很滿意,沒有什麼意見了!”
他似乎已經把要說的話說完了,正打算要問周劍非一些其他的事,卻忽然又想起了還有該談的沒有談,便擺出一副順便說說的姿态對周劍非說道:
“馮唐你們已經決定調出提拔了?這樣也好,不過要趕快辦哩。
否則呀,你們不會安甯,我這裡也未必會安甯喲!這個小子呀,嘿!哈哈哈。
”
“沒有不散的宴席”,也沒有談不完的話。
打周劍非和端木信在錢林家的客廳坐下時算起,一個半鐘頭的時間已經過去了。
還有什麼該談而沒有談的呢?周劍非覺得沒有了,談完了。
乘錢林打着哈哈談完關于馮唐安排的話後,他連忙回答說:
“錢老放心,我們正在研究,主要是放在哪個崗位上合适,不會拖得很久的。
”
說完便站起身來道:
“看錢老還有什麼要交待的?如果沒有了,我們就不影響您老人家休息哪!”
錢林“嗯”了一聲,已經伸出右手準備同兩位客人握手告别了,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便将那伸出來的手上下招招,變成了示意周劍非和随之站起來的端木信坐下還有話說的姿态。
周劍非和端木信便隻好又重新坐下,靜聽錢林的指教。
錢林放低了聲音:
“省委沒什麼事吧?”
周劍非一愣,起初不了解錢林問話的意思,但立即會意了。
中組部最近不是派來了一個考察組?說真的,這事下一步怎麼發展,周劍非也難以預料,但問題提出來了,他不能不回答,于是他說:
“省委目前沒事,一切正常,考察組的工作還沒完,也沒發表什麼意見。
”
錢林點點頭,說:
“我的意思是這幾年省委執行中央的方針政策怎樣,有沒有站不住腳的地方?”
這叫周劍非怎麼回答呢?就他所知,這幾年省委認真執行了中央的改革開放政策,全方位的執行了包括他所管的組織工作和幹部政策。
都是按中央的指示辦的,即使錯了也不該由下級負責吧?何況他周劍非還沒看出有什麼錯,于是他回答說:
“我想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錢林晤了一聲正待要說什麼,隻見端木信站起身來走到周劍非面前,彎下腰輕聲耳語:
“我上外面看看車子在不在?”
周劍非頓時明白了,他是聽見他們在談重大問題想回避,這大概也是組織幹部的習慣吧?不該聽的不聽,不該打聽的事不打聽!何況别人要談機要事,你這個不相幹的人坐在這裡也影響别人自由交談呀!
周劍非理解地對端木信笑笑:
“沒有關系的,你就坐在這裡吧,車子肯定在,老趙不會離開的。
”
錢林也看出了端木信想回避,便說:
“我和小周閑聊,你聽聽沒關系嘛,組織部的幹部日緊,要是不想聽也可以,到隔壁看電視去,自由選擇!”
端木信還是作了離開的選擇,他對周劍非說了一句:“我到外面去等你,”又對錢林笑笑,說:“錢老,你們談吧。
”便走出去了,他沒有去看電視,而是走出大門坐到汽車上和司機老趙侃天去了。
客廳裡錢林和周劍非的密談繼續進行。
錢林關心地說:
“我可是聽到一些謠言哩!”
周劍非心頭一怔,越說越具體!自從考察組來了以後,近幾天他也聽到一些傳聞,他都将它們作為謠言看待,沒輕信更沒有傳播。
現在聽錢林提起便也想聽聽,于是問道:
“錢老聽說了些什麼?”
錢林說:
“傳播的謠言多着哩!”
周劍非“哦”了一聲,靜聽錢林往下說:
“省委提過非公有制經濟是新的經濟增長點嗎?”
周劍非明确地回答道:
“提過,這也有謠言?”
錢林說:
“豈止是謠言,直截了當就是說為複辟私有制鳴鑼開道哩!”
周劍非看不出錢林在這個問題上的态度,但是他也顧不上他的老上級是什麼态度了,便氣憤地反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