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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二章 红尘永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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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野在金麗娃處坐到了七點多鐘,霍天行一直沒有回來,金麗娃自包國風走後,直保持了緘默,默默無言的,隻管自己修飾指甲。

    似乎故意冷落田野。

     田野自覺無聊,七點鐘過後,蕾娜當然就不會再打電話來了。

    而且看那形色,金麗娃顯然已鬧了氣,和他周末之約告吹,他也可說正中下懷,因為和金麗娃同遊,除了引人誤解之外,絕無好處可言,把約會擺脫了,正好趕過九龍和三姑娘歡叙,把這個未來的妻子接回家去。

     因為他是霍家的特殊客人,有自由行動的權利。

    他迳自趨至酒櫃之前,取出一瓶“白蘭地”斟了一杯,飲盡後,複又再斟一杯……。

     金麗娃既不發言,又假裝沒看見,一心一意的在修她的指甲。

     田野覺得待下去,也隻是自讨沒趣,時間已是七時半了。

    他便放了酒杯,向金麗娃實行告辭。

     金麗娃卻很天真的忽然吃吃笑了起來。

    秋波一瞬,臉孔也改變了。

    “何不吃了晚飯再走?這樣就可以省掉到‘蕾夢娜’去啦!”原來,她并未放棄周末的狂歡哪。

     田野也即改變,用幽默的口吻回管:“隻有初戀的少年男女才是默默無言的,我們都不是老天真,這樣怎能狂歡得起來?我認為對周末倒是一種浪費呢!” 金麗娃大笑:“我原是故意試試看,看你能夠怎麼樣?沒想到真的,你的氣度不夠!” 田野臉上一紅,這樣一來,他知道更無法脫身,想着三姑娘“歸心如箭”,但又沒有辦法不硬着頭皮待下去。

     霍天行并沒有回家晚飯,好像有意湊成,讓她們有一個歡暢痛快的周末。

     金麗娃早已讓傭人準備好,所以開出來是兩份豐盛的晚餐。

     吃的是西菜,而飲的卻改變了為國産的陳年“茅台”酒,算是一種什麼樣兒的享受,很使人費解。

     餐中,金麗娃談笑生風,似乎把日間和田野的芥蒂完全忘去。

     田野的酒量大有進步,兩個人分了一瓶“茅台”并不覺得怎樣。

     餐後乘着酒興,金麗娃開始打扮。

    她的作風向是大膽的,招田野進入她的寝室之内,一面和田野閑聊,一面躲在屏風之後脫換衣裳。

     那座福州漆木懸着輕紗的屏風,就其在燈光的照映下薄如透明,一個曲線玲珑的人影,隐約可見。

     等女人打扮原是一件苦惱的事情,但田野有線條可以欣賞,反而覺得其味無窮了。

     大概有個鐘點,金麗娃的打扮算告完畢,她衣着一身蟬翼輕紗白晚服,金絲腰帶束腰,白耳環,瑪瑙項鍊,遠遠看去,真如新娘子一般。

     田野取笑說:“你是赴舞會還是赴教堂?” 金麗娃說:“先赴舞會,後赴教堂也未嘗不可!” “那末還得先赴法院一次!”田野說:“同時還得找個律師!” 金麗娃就不懂個中幽默了。

    楞楞然地看着了田野:“什麼道理呢?” “因為你還沒有離婚呀!” 金麗娃才吃吃而笑:“好大的膽子,敢吃老娘的豆腐!” 數分鐘後,他們坐上了汽車,金麗娃還是讓田野練習駕車,不一會,來到“麗池”那高等華人場所。

    金麗娃早訂好了坐位,仍是原先他們習慣坐的地方。

    照例又是開香槟酒,實行買醉,田野已把紛亂的心緒抛開,他要應付金麗娃就得把蕾娜香魂三姑娘的事情暫時置之腦後。

     “你不時看鐘,難道說還有其他的什麼約會不成?”金麗娃忽然說。

     “沒有——”田野急疾搖頭:“我的周末差不多大部份是屬于你的!” 金麗娃吃吃而笑,那幾分酒意已映得她的臉兒更為豔麗。

     還跳了不到三個舞,一瓶酒已告盡,金麗娃忽的站起來要走,她說:“我們到别的地方去,這兒的音樂已使我煩厭了,老是溫吞吞,裝扮起一副假紳士的外衣,一點的勁兒也沒有!我們走吧!” “你以前不是很喜歡這個地方麼?”田野說。

     “人生不能刻闆,刻闆就顯平凡,要時時換換口味!” “由此可見,你是貪新厭舊的!”田野搖着頭,似帶譏諷地說:“那我們該換到什麼地方去呢?” “找一間比較下等一點的舞廳,那才比較瘋狂……” “嗨!你穿這樣高貴的衣裳到下等場所去?” “這襲高貴的衣裳,在這裡,比上不足,高貴的還有更高貴的;到下等場所去,比下有餘,唯我獨尊了。

    那些待役會把你視若神靈,這種享受,你大概還沒有經驗過吧?” “原來你有做流氓皇後的企圖呢!” 田野不違拗金麗娃的意思。

    付過台帳出了舞廳,駕着汽車,随着金麗娃的指點,來到灣仔一所極其下級的舞廳。

    這舞廳内什麼樣的人等俱有,一元港币泡上一杯茶可以由開始玩到結束。

     那裡的舞女大多數兼有副業,任何舞客隻要和舞女談得投機,即可以議價銷魂。

     舞客除了下階層的人物以外,就是洋水兵最多,所以奏出的音樂也特别瘋狂刺激。

    加上燈光昏暗,房屋不甚修飾,空氣混濁……顯得烏煙瘴氣的,但是似乎另有一番情調。

     金麗娃說得不錯,在這種舞廳裡,難得發現有一兩個衣衫華麗的貴賓。

    田野和金麗娃來到,好像非常突出,侍役打恭作揖的,唯恐招待不周。

    也許,他們以為是什麼歸國的華僑,也摸不透什麼場所是高尚,什麼場所是下級,隻要是娛樂的地方,便摸進來了。

    有時候,又有些歸裡觀光的異鄉遊子,又是特别喜歡到這些比較下級的場所來找尋趣味。

    隻有這種人是揮金如土,最受侍役歡迎。

     她們被引到一張較為接近音樂台又貼着舞池的座位,金麗娃為顯示她的高貴,故意要香槟酒,明曉得在這種舞廳裡是不會有香槟酒的,侍役臉露難色,解釋了半晌,金麗娃才改變要了一瓶“威士忌”。

     她認為這種享受非常得意。

     樂隊奏出的音樂,多半為“牛仔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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