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房外,桑南施已沒有地方可以接待田野,那小小的一間房間,有睡床、書桌、及各種運動錦旗。
田野觸景生情,因為房中光線幽黯,正如他第一次做竊賊逃亡遁進這間陌生閨房時的情景一樣。
桑南施坐在床緣,似有躊躇,緘默了許久,忽然招呼田野,到她的床畔坐下。
她拍着枕頭,說:“你坐在這兒!”
田野卻以為她想索吻,欲行鴛夢重溫,所以很快的趨上前去,将桑南施一把摟着。
往往,男女之間,都是如此,在另一方面失意,在情場上可以彌補。
但桑南施卻把田野推開,她說:“今天,司徒先生有電話打給我……”
“你……你是說那老警犬?……”田野如遭遇了晴天霹靂。
司徒森和潘中元叔侄火拼的一幕,頓時湧現腦際,“這老家夥還沒有死嗎?……”
“對的,他還沒有死,他告訴我,破案在即!隻是我的父親命喪得冤枉,他說是中了敵人的奸計……”桑南施忍不住又告号啕痛哭。
“南施,你又何必……你是一個夠勇敢的人,為什麼不能面對現實,害你父親的是潘中元、潘彼得叔侄兩個。
他們已經喪了命,也就等于你的父仇已經報了一半……”
“但是殺我父親的兇手,卻還沒有找着!”
“我負責,一定給你找出來……”
“但是司徒老先生要找你!”
“找我?”田野吃驚。
“對的,他要找你!他說,請你今天晚上十二點鐘,到這裡來見面!同時,還不得向任何人洩漏,你可以答應嗎?”
田野的額上,頓時冒了熱汗,司徒森為什麼要找他?這是最大的疑問,這老警犬居然能在“絕處逢生”擊破萬難,到這時候,一定要和他相見,這是什麼道理呢?
“田野,你能答應我嗎?我對你絕對相信的!”桑南施再說。
“但是,我知道你隻相信一個無能的老警犬!你的父親完全是被害在他的手裡!”
桑南施即時伏倒在枕上,痛哭流涕,斷斷續續地說:“到現在為止,能叫我相信誰呢?反正我不管,十二點鐘,你來和司徒先生見面……”
桑南施又是以富家小姐的派頭,以命令式說話,田野不樂,但他不希望和桑南施發生争執,忍氣把事情敷衍過去,答應晚間和司徒森會面,因為他知道桑南施因為桑老先生的含冤不白刺激而變态,隻有以最大的力量容忍,以後的恩仇,慢慢再行結算。
當田野告辭離開桑家時,桑南施卻追至大門口說:
“司徒老先生曾關照我說,你可能把情報出賣,我猜想,你還不緻于會告訴外人吧……”
“姓田的不是個貪财的人,南施,你對我不信任,使我感到傷心!”田野答着,加快了腳步,離開了桑宅,這時候,他的心中,有着兩種想法,一是為桑南施複仇,叛離正義公司。
一是為自己利害,幫助正義公司,出賣情報?把司徒森“斬草除根”……一了百了。
田野按照沈雁的關照,打電話和霍天行連絡。
霍天行的情緒也略有緊張,說:“你馬上到茂昌洋行來一次吧!恐怕今後‘正義’公司的環境不能和從前比……”
田野趕往德輔道中寶豐大樓。
原來“正義”公司出了極大的問題,田野的對頭,周沖、沈雁、金麗娃俱在坐。
正義公司的保險箱被人打開過了,霍天行曾向田野說過一個故事:他有一個手底下人,欲叛變“正義”公司,偷開他的保險庫,因為保險庫中裝載的,全是正義公司每一個職業兇手的檔案記錄,霍天行原是用這項記錄來要脅手底下人的,假如這些東西被人捏着,正義公司由上至下的人員,即會被悉數打盡。
所以,保護這個保險箱,比任何的一切都來得重要。
霍天行向任何人都說,他的那隻保險庫,上面裝置有巧妙的機關,那叛逆不明内裡,因而觸電而亡。
但是這會兒,事實已經證明,霍天行的保險箱已經被人開過,并沒有人觸電死在保險箱之前,隻是保險箱内裝有特别的電流,假如有人不按規則扭動樞紐,裡面就會自動的觸電焚燒,所有一切的帳目檔案,全成灰。
霍天行便大可以放心,一切的證據全消失了,正義公司也不複存在,沒有人能捏到他的一絲一毫證據,有著名的律師出庭,他當可宣判無罪。
這時候的情形正和霍天行所預先計劃的一樣,保險庫被人打開,但所有文件全付灰燼。
他可以想像得出,此事是司徒森那陰魂不散的老警犬幹的。
同時,又一定有人做内奸。
田野是其中嫌疑最大的一個,因為,隻有他一個人是屬于“聖蒙”方面的,除了他沒有任何人會告密。
田野踏進“茂昌”洋行之時,霍天行臉孔鐵青,霍天行是從未有過如此臉色的。
霍天行讓田野坐下,這時,田野可以看到在霍天行背後的那一座保險箱前,紙灰斑斑,而且,在那保險箱上,也可看到焚燒過的痕迹。
“田野,你的荒唐已經夠了,今天‘正義’公司出了不幸的事情!你有什麼意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