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最初的時候,你和三姑娘打得火熱,在後,發現千金小姐桑南施,即大肆追求,在我的估計中,也許你以為一登龍門身價十倍,便把三姑娘擯棄了,事實上在戀愛上并無需要分出地位和身份的界限,女人終歸是女人,愛上一個妓女和一個大家閨秀并沒有分别,但是愛上一個有夫之婦就完全不同了!”
這幾句話把田野說得臉紅耳赤。
金麗娃對他的批評雖然略有偏差,但是到目前為止,他也的确在盲目中摸索,這種戀愛的方式是最危險不過的。
“也許,你聽信了謠言——”金麗娃繼續說:“以為我是個浪漫不羁的蕩婦。
什麼範恩泉,周沖,都曾經和我有暧昧,事實上這些都是霍天行的對頭用以打擊霍天行最狠毒的利器,就憑這點,我常認為霍天行是非常孤立的,所以更應當為他明哲保身,給他最大助力,周沖是個心理變态的人,他常以風流自賞,以為我對他垂青,但是他沒弄清楚我的立場,隻要是對霍天行肯效力的人,我都同樣對他有好感。
”
田野弄得越是尴尬,他站起來。
似乎不願意聽下去:“天已經晚了,一陣比一陣寒冷,我們也該走了!”
“不必畏羞,我說話向來是坦率、至誠的,有一句說一句,而且這地方,隻有你我二人,正好給我們毫無顧忌的談話呢,說真的話,我很喜歡和你單獨相處!”她又把田野拖下:“而且我們的野餐還沒有用過,豈不可惜?”
在那幽黑的海灘上,這時可說是絕對沒有其他的遊人了,隻聽得浪潮澎湃,風聲蕭蕭。
金麗娃又扭開了收音機,還在藤箧裡取出一隻玻璃制的貓頭鷹乾電池電燈,掣亮了之後,發出昏昏朦胧的燈光,在這種情形之下野餐,倒确是另有一番情趣。
金麗娃似乎早有了準備。
“我每在心情煩惱的時候,就要找一個伴,到那些花天酒地揮金如土的場所中,盡情嬉樂……有時候,又獨個兒帶了這些東西到這種清幽的地方來,自己作一番享受,面對這種景色,我會把心中的紊煩完全滌除,常會感覺到自己處在宇宙間的渺小,與世相争的雄心即告消滅……”
“但我相信那是短暫的,當你回返市區後,野心又油然而生,對嗎?”田野說。
“當然,但我向有自信,一個人在什麼環境時過什麼樣的生活,今天我确沒有把握能邀請到你出來和我同遊,所以我又為自己獨遊作了一番準備,我可以告訴你,像這樣的野外野餐,和别人還是第一次!”
“這是心理不正常的人,才會有的現象——一個人在幽靜的夜裡,獨自呆留在這種地方,是相當危險的,而且,你又長得這樣美豔……”
“嗨!我才不怕什麼登徒子呢!”金麗娃豁然而笑。
她抽開了藤箧在底下霍然拔出一支手槍。
“我的丈夫,幹的是殺人的職業,難道說我還會怕什麼宵小之徒麼?”她擲下了手槍。
也許是已經感到饑餓,取出牛油塗面包,又請田野替她開了沙丁魚罐頭,啤酒,一面繼續說:“有一次就是這樣,差不多已經快十點鐘了,我還是獨個留在這裡,同樣的穿着遊泳衣,來一個登徒子,他窺觑了很久,以為我僅是個單身的女人好欺侮,便上來和我搭讪,我什麼話也不說突然取出手槍照他的腳便射了一槍,吓得他連爬帶滾便逃走了。
”說時臉露得意之色。
“那末剛才,你為什麼不用槍打我呢?”田野取笑說。
“女人看見了你,抵抗力就消失掉一半,手槍也沒有用了!”她說。
這種方式野餐,田野漸感到興趣,可以毫不拘束,甚至于還可以躺在沙灘上嚼吃。
就是對進了風向,感到有點寒冷不大習慣。
金麗娃有毛巾衣披着,倒無所謂,而且酒量也特别的好,喝了兩三罐啤酒,毫不覺得怎樣。
在後,她還幹脆依偎到田野身上,像渡蜜月的新婚夫婦,在海灘上欣賞海景……。
看看鐘點,已将接近九時了,這頓“野晚餐”也算非常的豐富,非常的有情調。
啤酒也喝完了,不過,以金麗娃的酒量來說。
那幾聽啤酒等于白開水一樣,毫不刺激。
“走吧!我們去跳舞去!周末還沒有渡過呢!”她忽而懶洋洋地說,似乎有趁興瘋狂一番之意。
田野本來早就想走了,在這種時間,環境,吃野餐,除了瘋狂者以外,相信誰也不會這樣做的,聽金麗娃這末說,便匆匆忙忙收拾東西,特别那支手槍,替她插還釘在藤箧底的槍套裡。
金麗娃遞起雙手,讓田野把她自地上拉起來。
田野已能控制自己,不再有失儀的舉動。
汽車仍停放在公路旁邊。
金麗娃說:“讓我們先把遊泳衣換去吧!我在車廂裡面換,你在車廂外面換,好在黑幽幽的,誰也看不見誰!”她跳進了車廂,以浴巾披着肩頭,就開始動作,首先拉下了肩頭的背帶……。
田野對這作風大膽,心理怪異的尤物已有恐懼,他取起了自己的衣裳,并不依照金麗娃的囑咐,就在車廂外面更換,便匆匆的回奔到沙灘,躲在一堆樹叢中,把衣裳更換過。
金麗娃早在等候了,穿着原先的衣裳,那遊泳衣便棄在車廂後座的皮椅上。
田野蓦的起了一種下意識的感覺。
麗娃在來的時候,裡面是穿着遊泳衣,現在遊泳衣棄去,豈不是裡面一點内衣都沒有麼?不由得心中又起了一陣戰悚的跳蕩。
“我們到‘金殿’舞廳去跳舞好嗎?”在開動汽車時,金麗娃笑着說:“今天是周末,你的原意大概是要和老相好聚聚,但全被我耽誤了!”
“說那裡話,我并沒有什麼老相好……而且三姑娘病了,并不在舞廳裡……”
“那要不要去探病呢?”
“不!今晚陪你去跳舞,明晚我去探病也是一樣!”
金麗娃一笑,便不再說話,臉上又回複了沒有歡樂沒有憂愁的平靜,忽而踏滿油門,汽車的速度瞬時如飛,車廂内很暗,田野雖再看不到她潔白的兩條腿,但心腔的跳蕩卻一陣比一陣激烈。
她倆還是來到麗池花園,這“高等華人”的場所。
仆歐在前面領着路,給他們找尋座位。
“記得我們在這裡吵過架嗎?吵得臉紅耳赤的!”金麗娃忽而指着一張座位說話,那是在一叢樹蔭底下的,非常雅靜。
“可惜早被人占領了!”
田野舒了口氣說:“我隻記得你說出你和霍天行的故事!”
仆歐替他們找好座位後,金麗娃趁着興緻,大開香槟酒,她一連幹了幾杯。
“為什麼今天的興緻這樣好?”田野說。
“我很為你高興!”她答。
“這很使我費解呢!”
“記得我們第一次在這裡渡周末時——那時候,你心中充滿了憂郁,老在懷念,準備随時随地脫離我們的公司,現在卻不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