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恨,但在這時候,她似乎已經明白。
她和田野之間已産生了真實的愛情,并且已到不可分開的程度,不過,她已忘記了她是一個有夫之婦。
田野為她駕着車,金麗娃卻依在他的懷裡。
面偎面的,夜深人靜,路途上看不見人迹。
她們就好像肆無顧忌的了。
汽車在霍宅門前停下時,金麗娃好像依依不舍,她要和田野接吻,一再叮囑。
“别忘記了淺水灣的一夜……你還要我幫你養一個孩子呢!”
田野按電鈴,出來開門的是銀寶,他把金麗娃送進屋去之後,猶豫了半晌,實在也不明白為什麼突然間會接受她的要求。
當他由霍宅的斜坡馬路走下去時,腦海中仍是亂哄哄的,理智無法壓制情感,這也就是他最大的失敗。
那條路,原就是幽黯中摸索下去,蓦地,在黑暗中閃出一條大漢,将田野一把揪住。
田野吃了一驚,回首看時,竟是譚玉琴。
“怎麼又是你來了?”
“司徒森有事情,馬上要找你!”
“又出了什麼事情嗎?”
“這是有關你的問題,無論如何,要請你去!”
“在什地方?”
“桑南施家裡!”
“唉,既要找我,又何必一定要到桑南施家裡去呢?”
和譚玉琴到達桑宅之後,桑南施并不在家,很奇怪的,譚玉琴竟把他帶到地窖的儲物室裡去。
田野走進門,就覺得奇怪。
原來,是沈雁坐在儲物室裡,簡直好像囚犯一樣,動也不動。
田野走進門,沈雁頓時大驚失色。
“田野,你怎麼也來了?……”
田野什麼話也不能說,他的眼睛在屋子裡兜了一轉。
并沒有可以隐藏人的地方,司徒森不可能躲在什麼地方,窺聽他們的說話,而且,譚玉琴把大門關上,自己退出屋外去。
“也許,屋子内有錄音機。
”田野心中想,所以,他揮了揮手,意思是叫沈雁不必亂說。
“怎麼回事?”他趨至沈雁的耳畔說。
聲音很輕,即算屋子内裝了錄音器,也錄不進他的聲音。
“金麗娃把我害苦了!”
“不要亂說話,沒有人能抓到你的證據……”
這時候,蓦的大門打開了,司徒森跑進來,他說:“田野,你們輕輕說話已經不行了,沈雁老早一切都招了出來,他沒知道我裝有錄音機呢,一切說話,都有了證據!所以你還是從實給我清清楚楚說出來,我絕對不難為你!”
由此證明,屋子内的的确确裝着錄音機。
忽而,沈雁竟号啕大哭起來。
田野着了慌,沈雁的号啕大哭,證明司徒森的說話沒錯,沈雁已經全盤招供了。
田野自然不肯說,以免錄音機把他的說話也錄了進去。
司徒森再說:“我今天把桑南施支開,還是為你的面子問題!我給你留了面子,這是希望你改過自新脫離‘職業兇手’的組織,從頭做人!”
田野仍然保持緘默,他的心中,紊亂非凡,說實在話,他又何嘗不想脫離“職業兇手”組織?靠殺人生活到底不是事,但是他心目間,殺人已經過多,滿身都是血腥,想自新,來不來得及還是一個問題,司徒森可以原諒他,但是社會能不能原諒他呢?而且,他能替司徒森做些什麼事情呢?他能怎樣對付霍天行呢?以目前的環境來說,霍天行的勢力并沒有垮,田野仍在他的控制之下。
實在的,田野投進了“職業兇手”的組織這樣久,地位又提升到好像是一個大頭目,但是組織内到底有多少人,他還沒有弄清楚。
而且,能有什麼方法才能把他們一網打盡呢?田野不是個懦弱的人,他有膽量這樣去做,也有膽量和司徒森合作,問題還是他對司徒森的力量有懷疑,而且在香港是講究法治的,任何事情,需要有證據!司徒森能動用官方勢力将霍天行的手下一網打盡,但是想抓到霍天行的證據,卻比登天還難,況且霍天行已成了一個财閥,有的是錢,可以聘請全香港最有名的律師來打官司……還有那個古怪的律師魏崇道給他設計一切……的确是不容易将他一舉擊敗的。
田野緘默着一直猶豫不決的沒答覆司徒森的話,司徒森已可看出,田野的意志還是那老樣子,始終是旁徨不決的,他的一生,能成功失敗,也在此關鍵上。
“怎麼樣?現在還不肯給我一個明确的答覆麼?”司徒森再問。
沈雁仍在哭,抽噎不止。
田野已有不耐煩的神色,朝着沈雁看了看,他倒是有好漢作風的,認為做一個人,生就生,死就死,堂堂一個男子漢大丈夫當着别人痛哭流涕,似乎不大成樣子。
“我隻需要你以後給我傳遞消息,舉凡霍天行交給你有什麼案子,你在事先給我知道,這樣将來我也可以給你幫忙,讓你脫罪,要不然,你最後的一條路,不是死刑,就是終生監禁!”司徒森繼續說。
田野坐了下來,燃着了煙,擡頭向天花闆凝注,腦海中還是那末紊亂……舉棋不定。
門外有汽車駛回來的聲響,譚玉琴推門進來,向司徒森附耳說話。
大概是桑南施回來了。
原來,司徒森不忍心讓桑南施知道田野乃是職業殺人者,所以還一直替田野隐瞞,因為這個年輕的女孩子已經夠可憐了,父親被職業殺人者戮殺,她的心情已夠難受了,假如再發現她的愛人就是職業殺人者時,後果将會如何,真難預料……說不定就會發狂呢。
所以,這天晚上他特意把桑南施支開,桑老先生在生時的老同事姜少芬小姐過生日家中開了跳舞會,桑南施原是不想去的,但司徒森一再慫恿,還親自把桑南施送去,又暗中關照張子宜無論如何設法,假如舞會不結束,别讓桑南施返家,這樣,他就在這段時間内,可以利用上這個地方了。
“現在桑南施已經回家,為保持你的顔面起見,我們走吧!”司徒森說:“我實在不願意讓這個可憐的女孩子知道她心愛的人是一個職業兇手呢!”
這句話使田野的心坎一顫。
司徒森讓譚玉琴将沈雁照顧好,沈雁既沒有被綁,也沒有被鎖,但是譚玉琴指他向東,他不敢向西,乖乖的施從。
這可能是吃過了苦頭的關系。
事實上也是如此,譚玉琴乃彪形大漢,有着一身蠻力,沈雁骨瘦如柴,僅想動一點歪念頭,譚玉琴隻要在他的背上擂上一拳,沈雁不昏倒也得仆到地上去。
司徒森熄滅了電燈讓田野出門。
“田野哥!你何必還三心二意的呢?學我一樣,下決心洗手,棄暗投明,将來大有前途!”譚玉琴忽的趨至田野身旁勸說。
田野苦笑,不置可否地隻将腦袋點了一點。
當他正要跨出門去時,沈雁蓦的拉大了嗓子,哽咽說:“田野……你忍心就此棄下我就走麼?……,想辦法救救我呀……”
“不許說話!”譚玉琴揚手“擦”的一個耳光打過去。
沈雁頓時就楞住了,再也不敢哼一下。
田野确有點不忍,但在這種環境下,确有難做人之處。
司徒森和譚玉琴已控制了沈雁,他能有什麼方法将沈雁救出來,解脫他的困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