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招警察了……”
“你招警察正好可以指明你的毀贓滅迹,同時吳全福的遺書也可以控告你謀财害命!”田野毫不關心地,仍在帳冊上搜尋。
他唯一可以看出的,“忠民書報社”曆月下來的交易,數目字多半由小至大,可以證明業務是逐步擴大。
“我可以控告你持械打劫……”湯九斤又說。
“控我殺人都不在乎,何況打劫?”田野目露兇光,蓦的把帳冊抛下,趨至湯九斤面前,一手揪住了他的胸脯,惡狠地說:“我已經明白了,吳全福向你的叔父借貸,為什麼欠據會留在你這裡?而你又為什麼漏夜躲在這裡偷偷的把它毀燒,這足證明你做賊心虛呢!……哼!據我的猜想,天底下可能就沒有湯柏年這個人,可能就是你們兩弟兄的化名,布下的圈套欺騙吳全福……。
”
“湯柏年真的是我的叔父……。
”湯九斤又無賴地說。
“即算你真有個叔父,想也是你們借用他的名義而已,要不然這些借據怎會全留在你的手中呢?哈,這種手法真夠狠毒,完全是在出賣朋友嘛!據我所知道,忠民書報社還沒有開辦之前,你們不過也是在馬路上擺書報攤,怎樣會有個有錢的叔叔?可以借得出如此巨額的貸款?分明是你們串同了欺騙!利用書報社的盈利,借款給吳全福,利上加利翻過來覆過去,壓得吳全福無法翻身,我已經在帳冊上看出來了,生意做得很急,一筆接一筆的,日期緊接,使他連喘息的機會也沒有,除了貸款以外,根本無法周轉……這種計謀的确狠毒……一切的利潤全落到你們的手裡!吳全福隻落得個窮忙和負債!……”
“湯柏年真個是我的叔父,他開農場……很有錢……”湯九斤說。
田野揚手就是一記耳光。
“呸!你的叔叔既然有錢,又肯無抵押借款,還會讓你們在馬路上抛頭露面做攤販麼?你們的書報社早就開起來了,還用等吳全福麼……?”
湯九斤挨了一記耳光,氣焰更下,張大了嘴巴連辯也辯不出來了。
愁眉苦臉的像要“哭出胡拉”,手腳都在抖索,似乎像要跪地求饒了。
田野生平就瞧不起這種人,未吃到苦頭之前,逞兇講蠻,等到事到臨頭,又露出畏怯求饒……于是,他霍然自腰間抽出一根繩索,這是他預早藏在腰間備用的,想逼壓他招出整個事情的真相。
他将繩索繞着湯九斤的脖子繞了一轉,絞攏來,收緊了之後,咬牙切齒,吼喝說:
“現在,給你最後自新的機會,把事情坦白說出來,要不然,就要送你進枉死城了!”
湯九斤知道死期已至,竟想高聲呼救了。
田野更把他壓到地上,以腳踏他的背,把繩索收緊。
使湯九斤的呼吸塞窒,連氣也透不出來了。
“你想活嗎?想活就别想叫!……”
湯九斤仍要掙紮,似乎有點像發狂了。
田野不得不壓制,但他卻又怕湯九斤被殺了呢。
“喂!你假如再這樣我便不留情了!……”
“嗨……嗨……救命……救命呀……”湯九斤叫聲不絕。
“我叫你說話!說!快說!究竟你怎樣欺騙吳全福!你燒毀的是些什麼證據?說話呀!……”
湯九斤仍在叫,聲音嘶啞的,手腳掙紮得更猛。
“我要控告你謀财,謀殺……嗨……”
田野無可奈何,這時他感到進退維谷,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假如把他松放,結果如何?無可預料,但是不放他又怎樣呢?他的額上,淌下豆大的熱汗,眼球滿罩紅筋,似乎他比湯九斤所受到的痛苦更大。
“你究竟說還是不說?”他再問。
但是,湯九斤已經不動了,田野因為踏在他的背上,看不到他的臉孔。
再喊了兩聲。
湯九斤連聲音也沒有。
田野因而起了恐慌,把繩索松下,将湯九斤的身子翻過來看,不幸湯九斤已經死了,呼吸早已停止,田野真的成為兇手了。
殺人在田野的心目中,并不是什麼嚴重的事情了。
主要的,還是怎樣做到不留一點痕迹,這是“正義”公司從來做案子的慣例。
殺案完後,要消滅所有的痕迹,使查案人員找不到一點可疑的線索。
他帶來繩索一根,原就是蓄意謀殺的,預計中,認為隻要找出湯九斤欺騙吳全福的證據,即把他吊死,做成自殺的形狀,替吳全福永除大患。
但是現在所得的證據模糊,湯九斤已經死了,那根繩子已成了兇器,屍體的頸項上,還留下深深的繩勒印痕,這和上吊的部份是不相同。
通常上吊留下的繩印,照例是由頸項挂向耳後腦間,現在所留下的卻是繞着頸子,平行的一圈,隻要是稍微精明一點的探員,一看而知這是被人勒斃的。
但時間已不容許田野躊躇,他想不出比僞造上吊更好的方法,伸手去揉撫湯九斤的頸子,希望能把頸項的繩印略為減褪,但這隻是做夢而已,湯九斤上的皮膚已有破損,一經揉撫,反而血迹斑斑的了。
他在情急之下,再也管不了這末許多。
立意幹脆做一件糊塗案子,把繩子打了個活結,重新套在湯九斤的頸上,也不管繩索所套的部份和原先的繩印是否相同,緊緊的收縮之後,把湯九斤的屍體整個的吊了起來,移過凳子,站到凳上,将湯九斤的屍體挂到天花闆吊電燈的鈎子上,湯九斤的體重很輕,所以他做得非常順利,這時候,湯九斤真好像是上吊自殺的呢!假如不看他頸子上的血迹和繩痕的話。
田野又把置在屍體底下的凳子踢翻,這是在“徐若斌”兇殺案中學來的,懸梁自殺者所立的凳子是非踢翻不可的。
在後,他又考慮到桌子上的那堆淩亂的帳冊,還有那些燒燼的紙灰,是否會被人找出破綻,連累到吳全福的身上去?到底,還不是一個幹練的職業兇手,他一再思索,還是想不透應該怎樣的才會有利于使人相信湯九斤是懸梁自殺!去應該怎樣做,才不緻連累吳全福……?
“反正是一件糊塗案!”他倏的下決心說,取起桌子上的紅藍墨水,直接傾倒到那堆帳冊之上,又灑到地上,灑到牆上,弄得整間房間亂七八糟的,似乎湯九斤受到某一種刺激發狂而後自殺。
田野默想了一陣,認為确實再沒什麼足以令人起疑窦的漏洞,取出手帕,把地上踐踏過的地方,足印揩去,觸撫過的物件,手印揩去,始才退出經理室把玻璃門鎖上。
當田野離開書報社時,馬路上已是冷清清的,行人歛少,他并不因為殺了一個人而感到不安。
隻在幽黯處隐蔽而行,躲避路人的耳目。
“湯九斤是死有餘辜的!”他心中老是這樣想,藉以自慰,雖然他還沒有找出湯九斤究竟如何欺騙吳全福,但是湯九斤平日言行、舉動、相貌全在他的憎恨之内。
所以,他認定湯九斤是有罪的,無論如何,他欺騙了吳全福是無可否認的事。
田野又想到還有一個湯冬,湯九斤死了,留下湯冬仍是一個大患,如何處置他呢?……殺!他想來想去還是一個殺字,隻要不連累吳全福,他覺得還是殺了湯冬比較好。
偷東西和殺人沒有什麼分别,第一次做竊盜時,還有恐慌,第二次就無所謂了,殺人也是一樣,開了殺戒,殺人便不當一回事!所以,他認為湯冬隻有死,才是最理想的道路。
下了決心之後,田野即開始盤算如何向湯冬下手,這是他真正的第一次開始有計劃的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