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可看到有一批形狀兇惡,衣衫不整的歹徒守在那裡。
“啊……我早說他們是不肯放過我們的……”三姑娘惶恐之餘,又痛哭流涕了。
田野仗着酒意,絕不畏縮,決意要和他們拼上一陣。
撫摸身上,竟什麼武器也沒有。
急中生智,匆匆搶起了三姑娘手中的手提包,把她的粉盒拿出來,捏在手中。
汽車已經在那批流氓的身旁停下了,在車頭燈的亮光照射下,可以看出他們的臉孔,就是剛才在舞廳内和楊亨利坐在一起的流氓。
“好吧!朋友!要賭狠就不妨下車去賭……”那司機停妥了汽車,即回頭來說。
田野知道,那司機絕對是和那些流氓一夥的壞蛋,要先發制人,捏着鬥大的拳頭,使出渾身的蠻力,首先一拳照着司機的眼睛打去。
“哎喲!”司機冷不防被打個正着,踉跄摔倒,仰到駕駛盤上的喇叭上去,于是喇叭大嗚,車外的歹徒約有七八人,便蜂湧趕上來了。
田野對司機還不肯放過,跨坐上椅背,繼續給他結結實實的擂了兩記拳頭。
那司機原是個老槍,吃不住田野的蠻力,便告昏倒了。
車外的歹徒要拉開車門了,田野抽緊了闩扭,不給他們開門。
……
但是那汽車有四道門,他顧得了後面的兩道,前面駕駛室的兩道卻顧不了,有一個歹徒自前面鑽進來了,由于車廂很小,不容易施展手腳,反正鑽進來的人總得首先吃虧,田野等他的腦袋剛探進來即給他一拳,也打的蠻結實的,那歹徒竟又滾出車廂外。
照顧了前面,身旁左出的兩道門,同時被拉開,兩名歹徒分左右闖進來。
全伸出了手,要拖田野出車廂去……
三姑娘驚叫……
田野忙擡起腳,照準首先伸首進來的歹徒胸膊死勁蹬去,他的蠻勁原是足以驚人的,那歹徒滾出車廂,但是後面的人卻已撲到他的背後,死死的把他摟住,田野再施展不了手腳,其他的歹徒也接二連三的湧進了車廂,亂拳如雨點而下,田野已處在劣勢,額上,臉上,胸膊上,全受到猛烈的毆打,歹徒們仗着人多,七手八腳的,橫扯直拉,終于把田野拖出車廂之外,……
同時,三姑娘也被他們推出車外,她即呼嚷說:“你們要打……打我好了!……不要打他呀!……”
“蕭玲珑!我們甯死不投降……”田野一面掙紮,一面呼嚷。
他已被那幾條兇猛的大漢壓倒在地上了,拳打之外還要腳踢。
三姑娘不忍眼看着田野吃虧,她哭着,抓住了一個流氓哽咽說:“……你們的楊老闆呢?……我要找你們的楊老闆說話……告訴他……隻要你們住手……他的任何條件我都接受……”
但三姑娘所得到的是一記狠狠的耳光,隻聽得那流氓猙獰而笑說:
“哼!臭婊子的!你現在就算脫光了衣裳,看我們的亨利楊會不會要你……媽的!”
于是,三姑娘知道這批衣冠禽獸已無可理喻,她便拉大了嗓子向着巷口尖銳地呼喊救命。
但那有什麼用處呢?這情形和劉文傑逞兇時的情形是一樣的,巷口間有路人擠在那裡圍觀,沒有誰敢仗義進巷幫助。
“他媽的……”那流氓要制止三姑娘的呼喊,不惜以重拳照着三姑娘的背脊打去……她栽倒了……
三姑娘原有舊傷,這一拳是打得非常狠毒的,像要閉住了氣。
直在翻胃,隻見鮮血又從口角裡冒出來。
她知道容忍、退讓,也不過是助長惡人們的兇焰,她需要反攻,需要和他們拼命,于是橫起了心腸,掙紮着由地上爬起,向着那些歹徒沖去……她的眼睛也是昏花的,也看不清楚什麼人了,抓着人便咬,但她究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歹徒們見她發了狂,對她的毆打更是不留情,衣裳也給撕破了……一忽兒,她已昏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了。
但意外地田野卻掙紮開了那些壓着他的歹徒們的手爬起來了,原來他用三姑娘的粉盒灑歹徒的眼睛,這方法很生效,有幾個歹徒雙手掩眼,不斷地揉拂。
田野便可以向他們還擊,但他已被毆得不像樣了呢,滿臉血痕,衣衫破爛……能站起來也是歪歪倒倒的,他卻在笑,赫赫地發狂在笑……
這時巷口外連連響起幾聲警笛,是好事的路人招來了警察。
那幾個沒有負傷的歹徒正要收拾将要支持不住的田野。
聽得警笛聲,便匆匆攙扶着負傷的,溜上汽車,那司機也勉強支持精神,駕着汽車走了。
這一場毆鬥,歹徒們得不償失,他們雖然把田野毆傷,但是他們七八個人也沒有一個不挂彩回去的。
巷口間已有人影湧進來了。
田野目睹歹徒長揚而去後,神志稍清,他要找尋三姑娘,一眼瞥見她軟柔地攤在地上,是毆打昏了呢,身上的旗袍和襯裙全被撕裂,亵衣全露在外面,尤其兩條雪白的大腿,很不雅觀。
他便匆忙脫下上衣,給三姑娘蓋罩上。
警察進來了,還有一大批看熱鬧的行人。
“怎麼回事?”警察問。
“一批流氓欺侮女人……”田野喘息着答。
一面,他使出餘力,把三姑娘抱起來了。
“跟我們到警局去報案吧!”警察說。
第二天,田野和三姑娘全做了名人,報紙上的社會新聞版有很大的一段花邊新聞。
記者們的判斷乃蕭玲珑在當紅時得罪了客人,所以在她除了頭牌的時候,有人夥衆趁機會打落水狗。
還譏議田野是個護花使者,為了一個舞女,招惹來一身橫禍……。
田野很氣忿地扔下報紙,他知道這段新聞刊登出來,準會惹起桑南施的誤會,以及金麗娃的譏諷,但這時候什麼都顧忌不了。
這時,三姑娘正睡在他的房間内,而他自己卻擠到沈雁的房間内和沈雁拼床。
沈雁自從失寵于周沖,上次田野替他仗義執言以後,對田野的感情大為轉變。
查其實情,沈雁不過略為接近金麗娃,常趨霍公館讨好,便惹起周沖的誤會妒忌。
田野早已起床了,他尚猶在夢中,田野扔下報紙即趨至自己的房間看三姑娘怎樣了。
昨夜,扶三姑娘回公寓之後,漏夜請來了傷科大夫給她診治,面額手腳凡有傷的地方都給她敷了藥,包紮了紗布。
這真像是一個棺材裡拆出來的木乃伊呢,渾身上下,重重疊疊全為紗布裹纏,那些歹徒們也可謂心毒手辣,對一個女人竟出此毒手。
田野卻沒想到自己,他又何嘗不是遍體鱗傷呢,身體上下,全塗了紅藥水,好像血人一樣。
眼眶是青的,額上、頰上除了幾塊瘀腫外,盡是抓傷,擦傷的斑痕。
三姑娘仍昏迷地睡着,他不忍心将她弄醒,輕輕的又回返沈雁的房間内,那衣櫃前有一方長長的照身鏡,他照了照鏡子,覺得自己已真不像個人樣了,撫摸各處,都仍在隐隐發痛。
記得劉文傑向他行兇時,也沒有這樣辣手。
而楊亨利還是個有錢勢的大亨!他的出手比劉文傑更狠毒……
好在他是有名姓的,也和尊尼宋有過交道,不怕找他不出來……隻要存心報仇,早晚總可做到。
“哼!田老哥!我們是幹這一行的!出來花錢耍舞廳還要受到這樣的毆辱嗎?我們找丁炳榮、找柯大勇,今天晚上去報仇去!”
原來沈雁已經醒了,撐着肘膀坐了起來,向田野說話。
“這人并非是舞廳裡的人呢!”田野說。
“管他的!反正惹是非是在舞廳裡,我們要舞廳替我們把人交出來,讓我們自己放開手腳去幹!”
田野自己心裡有算盤,不願意和沈雁那種嘴巴沒遮攔的人計議,更怕被三姑娘聽見。
他坐到床畔,撫着沈雁的肩膊說:“沈兄,你在正義公司幹了這樣久,相信也積了點錢吧?”
沈雁似有不解,側着首,諱莫如深地說:“你問這個幹嗎?”
“我想向你借幾個錢……”田野呐呐說。
他生平任窮困得沒飯吃的時候,也從未向人開口借過錢呢。
“你要借多少呢?”沈雁關切地問。
“五千元……”
“呵呵——”沈雁高聲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