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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逆我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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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金麗娃說。

     “那末他現在還留在錢家麼?” “當然,最低限度要把出事的時間磨過去!” 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田野已溜在她們的身旁,意欲偷聽他們的談話,金麗娃早已發覺,但又不動聲色,忽然出其不意地扯着田野:“何必急呢?明天就可以全部揭曉!來,我再敬你一杯酒,慶祝我們又一次的勝利!”她竟取出了三隻玻璃高腳杯,連丁炳榮也招呼進飯廳之内,相對碰杯一飲而盡。

     “我們應該慶賀田野的大成功!”丁炳榮說。

     “為什麼說是我的大功呢?”田野莫明其妙地問。

     “因為你吸住了敵人的主力!” 田野似有感覺,但又仍然含糊:“為避免迷惘計,我看我還是等到明天再給自己一個明白的分析!” 子夜過後,龔宅的晚會始告興盡而散,客人漸漸離去了,金麗娃自然也要告退。

     當他們離去之時,男女主人送至門前,沈雁和丁炳榮兩人小心翼翼,分散開在兩旁,保護着田野和金麗娃在當中,由石級沿步而下,是恐防錢宅的人還有什麼陰謀潛伏在四周向田野襲擊,幸而非常平靜地,他們落到汽車停放的地方,并沒有什麼意外事情發生。

     汽車駛出花園道,到了熱鬧地段,那就算脫離了恐怖地區,金麗娃便知道錢宅的人确實早已全部撤離,連眼線也沒有留下,更可以判斷霍天行遞過來的消息不假,錢庚祥已經中計喪命了。

     這是一件布置得非常周密的謀殺案,絲毫不露痕迹,幾個在大衆眼目中主要的嫌犯全避過了風頭,有數百隻眼睛可以證明他們在兇案發生時,在什麼地方,最值得使人驚奇的,就是到現在為止霍天行仍留在錢庚祥家中鬥牌呢。

    金麗娃還得派人替霍天行将輸欠的現款送去。

    在職業兇手群的主要人物當中,相信隻有沈雁和田野兩人是仍被蒙在鼓裡,丁炳榮似乎是早已明了整個血案的行事布置。

     金麗娃忽然将汽車停下,自手提包中取出一疊早預備好的現鈔約近兩千元,交與丁炳榮說:“還得勞煩你走一趟了,你叫一輛街車送去吧,完事後你就可以回家了!” 丁炳榮唯唯走後,金麗娃複又駛動汽車,沈雁是居住在堅尼地街的,乘順路之便,先載送了他回家,臨别時,金麗娃還再三囑咐他特别小心,不要再随意外出。

    好像事态非常嚴重。

     “你的手槍呢?”再由堅尼地街出來時,金麗娃問田野說。

     “在家中……”田野說:“周沖關照過我,手槍是黑牌,沒有必要時,不要攜帶……” “收藏得妥當嗎?” “很秘密,沒有人能發現……” “很好,”金麗娃說:“不過今夜要特别小心,最好小心關鎖門戶,把手槍壓在枕頭底下,有歹徒襲擊時,盡量自衛!” “到現在為止,我還是迷糊的!”田野說。

     “不要迷糊!明天早報沒有消息,晚報就總會有了!”金麗娃說時,已經抵達永樂東街,夜靜無人,燈光稀黯,金麗娃在推田野下車時,竟伸手捧着他的臉頰,呶起朱唇,送給他一個鮮紅的唇印。

     田野呆凝地站落在街心,眼看着金麗娃吃吃而笑,駕着汽車如流箭般消失,他撫着被吻的面頰,移動了沉重的步履,複又走上那條狹窄幽黯的樓梯,今夜那段撲朔迷離的布局,使他堕進了挹郁的迷惘。

     跨上樓面,首先占有他的心房使他關切的便是三姑娘,她回來了沒有,田野趨至她的房門,走廊上沒有電燈,隻有用手去摸索,一把小小的鋼鎖仍然牢牢地把房門栓着,她竟然還沒有回來哪! 田野想起在“蕾夢娜”咖啡館碰着和三姑娘在一起的那個油頭粉面的小夥子,又想起金麗娃說的:“假如你想知道這人是誰,可以到九龍的‘金殿’舞廳去!” “金殿舞廳?”田野懷疑地看看手表,已經是午夜兩點多鐘了,在港九兩地的舞廳,差不多慣例都是在一點鐘就要打烊,即算三姑娘玩至最後一舞,也應該回至家中了。

     “唉!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三姑娘出身青樓,還脫離不了青樓的糜爛本性,不甘寂寞,便盡情向堕落的方向去走,唉,此非人力所能挽回,隻有就此作罷了!” 田野回到自己的房内,并不掣亮電燈,倒在床上,燃着煙卷,慢慢抽吸,他的心情也是寂寞的,這時和他相伴的隻是黑黯,和一粒昏朦的煙火,人在寂寞時,才會體會到他人寂寞之苦,田野漸漸對三姑娘起了深重的同情,覺得世間上除了遭遇會使人改變本性以外,人與人之間仍有感情連系,用感情可以改變任何人的劣性,他對三姑娘仍應盡最大責任。

     由于心情紊繁,不能成眠,他漸感覺到心靈上是空的,似乎是缺少了一些什麼?這原因會不會是因為三姑娘沒有回家的關系?由這樣開始,他就自己發出疑問,他和三姑娘之間,到底有沒有愛的成份存在?這個疑問,很難得到答案,以他的出身,以他受過的教育,怎會和一個曾經出賣靈魂的女子談戀愛?——但是既沒有“愛”的存在,為什麼每次她沒有回家時,便念念不忘,惦惦不安。

     田野忽然自床上爬起來,扭亮了電燈,因為他感到心目中确實鐘情的隻有一個,那便是桑南施,他趨至鏡前,凝看自己的臉孔,他自咎是一個職業兇手,用他人的血肉争取生存,而桑南施卻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大家閨秀,怎能把一雙染有血腥的污手把她沾污呢?于是,田野痛苦無名,自他的眼中,鏡子裡現出一個形狀恐怖的殺人犯,由他的臉上,也染滿了血迹……等到他用手去揩抹血迹時,血迹完全消散,僅剩下一點紅紅的,那隻是……那隻是金麗娃在大門口間給他留下的口紅印,餘香仍在。

     金麗娃雖是那麼輕輕的一吻,當時的情景的确能拘攝人的靈魂的,呶起圓溜溜的朱唇,鮮紅欲滴,星眸半張,那麼輕輕“嗤”的一聲以後,又吃吃而笑,帶着輕薄,又有點玩世的态度。

     摸不透的女人心理! 桑南施曾有一句話:“……好像連你的行動,都被老闆娘操縱着似的!”這意思就是指出田野是金麗娃的玩物。

    實則上田野有着說不出的苦衷,到這時候為止,他還沒有力量擺脫這恐怖的組織,靈魂雖然早已經脫離了,但是肉體還是受組織操縱着。

     他羞愧之餘,又有點憤懑,用手帕死命拭抹頰上的唇印,也許時間已過了很久,唇印竟然不大容易退色,他想洗臉,揣起了臉盆想到廚房裡去盛一盆水,剛趨至房門前,發現地上有着一封信。

     信皮上寫着:“香港永樂東街X号閻家公寓田野收,新加坡程緘。

    ” 田野暗自思量,他在新加坡并沒有姓程的親友,一時竟想不起這封信的來源,看香港的郵戳,是當日的,可能這封信是由二房東閻婆娘收下,而投進他的房間的。

     田野撕開信封時,他忽然起了一陣莫明的興奮,連抽出信箋的手也不住的抖索,因為他想起了由澳門轉道至新加坡去的小雪雪母女兩人,隐約還記得小雪雪的母親曾經說過,她的丈夫是姓程的,這自然是他們的來信了!相信是報導她們平安到埠的消息。

     展開信箋,那字迹非常壯偉,似是男人所寫,上面寫着: 我敬愛的田先生: 你見義勇為,冒險犯難,不屈不撓的精神将為世人永遠歌頌,我崇敬你偉大的人格,特意寫這封信向你表示最大的敬意。

    
我的女兒,小雪雪,已回返我的懷抱,不幸她的母親已經壯烈犧牲,當時的情形真是千言萬語無從說起,也許敵人已經發出電報在新加坡截攔這對弱小的婦孺,當她倆踏上碼頭時,即遭受暴徒圍毆,我聞風趕到時,她已是奄奄一息了,連小雪雪也受了重傷倒卧在地。

    
現在小雪雪算是無恙出了醫院,但她母親已與世長辭,臨終時她關照我寫這封信給你!囑咐我與為正義而戰的人連在一起。

    祝健康!
與你站在同一戰線的人 程修文 X月X日 讀完這封短信,田野已是淚痕滿臉,竟至泣不成聲,他頹倒在床上,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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