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阿蟆見田野忿忿然地呆立在那裡,更以為他是個懦弱可欺的人,形狀更為得意。
“怎麼啦?不服氣不成?”他奸邪地笑着說:“你放心,我當不至于成為第二懶蛇!”
田野沒有回答,他竭力想忍受下去,無奈是雙手指頭都在扣動,心腔激顫得身體也在抖索,額上熱汗陣陣……。
“事實上你對這些小錢并不希罕,你有正當職業,我聽說那間‘聖蒙’慈善會很有錢呢!什麼有錢的人都肯自動把錢捐送進去,什麼人進去,做事都很發财……”陳阿蟆繼續說。
田野聽得他的意思,似乎他的敲詐對象将要落到“聖蒙”慈善會身上了……
“哼!”陳阿蟆以鼻孔一嗤,又說:“看你的樣子,好像有點不舍得錢呢?事實上,你年紀輕輕,要那末多的錢财幹嗎?朋友之間,有通财之義,今天你有錢,小弟我窮困了,向你借幾個錢化化,将來我們交結成朋友,大家可以合作,小弟我發一句狂言,包保你能夠發大财……”
他的話尚未說完,田野忽然緊捏着鬥大的拳頭,一拳照準他的胸膛擂去。
跟着瘋狂地撲上前,雙手緊叉着喉嚨,這時,田野再不考慮将會惹出後果如何?狂怒遮掩了他的一切……
陳阿蟆沒想到田野會忽然動手,這一下子可吃了虧,喉管被田野死命叉着,呼吸窒息,處在下勢。
論個子,陳阿蟆比田野高大,但是平日狂嫖濫賭,把身體弄壞了,僅是外強中乾而已,而且在外面狂妄慣了,仗着外型吓唬人,什麼人看見他都要畏避三分,碰着了田野,算是他倒了黴,楞勁發了,就什麼都不管的。
陳阿蟆在先的時候,并不把田野放在眼内,到這時候,他才知道田野并不如他想像中的那麼懦弱,兩條如銅筋鐵骨的鐵臂叉在他的頸上,人倒下去,落在一堆突起的泥土間,任怎樣也掙紮不起來……
田野原沒有取陳阿蟆性命之念,不過一時的惱怒掩沒了理智,先動手打他一頓以發洩心胸的氣怒而已,這時,眼看着陳阿蟆已有吃不消之勢,便略為把手松開。
讓他松過一口氣。
“我警告你,你假如以後還是這樣欺侮人,我就把你的脖子折斷……”田野說。
豈料田野的身子壓在陳阿蟆的當兒,陳阿蟆已摸索到他的身上的一管手槍,這時,田野松開手,他得到喘息的機會,即伸手把田野的手槍拔出來了。
“呸!不受擡舉的狗東西!你好大的狗膽,敢動手打人……要知道我也不是好惹的人羅……他媽的!……”陳阿蟆把手槍奪到手中,即時就威風起來了。
“媽的……現在老子錢也不要你的了,咱們去見霍天行去,我要你好看……”
但是手槍的子彈并沒有上膛,田野的肚子裡明白。
所以并不畏懼,到這時候,他已知道事情無法收拾了,他和陳阿蟆的冤家可能就由此結到底,永遠擾纏不清。
因為子彈沒有上膛,田野有意要看看陳阿蟆究竟意欲如何,因之幹脆停下手腳,心中卻有盤算,假如陳阿蟆真的要拉槍匣上膛逞兇的話,他即迅速加以打擊,以制止他的兇橫。
由此而偷偷拾起了一塊石頭在手,作為自衛。
“媽的……你以為我會和懶蛇一樣的懦弱無能麼?會和懶蛇一樣的死得不明不白麼?媽的!”陳阿蟆持着手槍罵口不絕。
他以為田野呆立不動,就是屈伏在他的鐵家夥之下。
更是狂妄忘形不斷拍着胸脯說:“……媽的!要知道我參加‘正義’公司乃是周沖的介紹!霍天行因為受了你們這種小人的蠱惑,對周沖不信任,所以就把我壓制着,遲遲不能出頭……”他霍然掏出了田野交給他的鈔票一把擲回去,灑得一地皆是,繼續叫罵。
“媽的……誰個不知道你和老闆娘紮姘頭,所以能鞏固了地位,專和周沖有關系的人作對……”
田野已漸覺無可忍耐,咬牙切齒說:“你和我作對,何需扯三拉四?侮辱他人名譽……?”
“呸!你還有什麼資格稱得上講名譽,吃女人飯,發女人财……”
“我勸你閉上你的狗嘴……”田野激昂地喝止。
“媽的,你神氣個屁!現在錢已經還給你了!現在乖乖的跟我走吃!看看到底我變成懶蛇還是你變成懶蛇……”他說着就伸出手要來抓扯田野行走。
“你要帶我到那兒去?”
“先去見周沖,然後去見霍天行!讓他們來處決你究竟奉誰的命令來調查我……”
“我自己會去,何需你壓迫?”
“少廢話!快走!”
“假如我不走呢?”
“呸!吃女人飯的都是軟骨頭!你不肯自動走,我就不客氣了!”陳阿蟆擡腳在田野的肚皮上蹬了一腳,竟欲逼他行走。
田野知道無法和他理喻下去,閃身避開,随着沖身上前,舉起手上石頭死勁向陳阿蟆頭上敲下去。
陳阿蟆見田野又要動蠻,吃過剛才的苦頭,已知道厲害,忙迎手招架,一面扣攀機槍,但子彈并沒有上膛呢。
也許是田野狂怒過度,手勁太猛,陳阿蟆攔架不住,“噗嗤”一聲。
那碗大的石頭已擊到他的頭上,頓時腥血四濺,田野的臉上手上都沾了血迹。
陳阿蟆的手槍脫手落地,身體也徐徐倒下去了。
田野整個人都呆了,他看看癱躺在地上的陳阿蟆,頭已像爛柿子般,也分不出是血是肉。
血漿流瀉,染遍了他的衣裳。
“不要是……打死人了……”他心中焦急說。
一面蹲下身去,用手撫摸陳阿蟆的胸膛,胸膛還在跳,不過很微弱,呼吸是停頓了,也許是被打閉了氣。
在這情形下,應從速施救……。
他俯身要把陳阿蟆扶起,但心中又起了躊躇,把他送到那兒去施救呢?送去看醫生嗎?或送到他家裡去?這都不很妥當,假如敗落了形迹,被人認識了他的面目,那末将來的後果如何?将無法預料。
而且陳阿蟆是個無賴,這一次的仇怨已經結定了,假如把他救活了,他非但不會感恩,而且一定要施以種種不可預料的報複,麻煩一定多,尤其在霍天行和周沖面前,又将怎樣解釋呢……?田野想着,便凝呆下來,漸漸目露兇光,心中起了謀殺之念,假如把陳阿蟆除去,豈不是永除大患,将來就不會有麻煩了……
他想起了霍天行的話,在行事之先,需要鎮靜,要消滅一切痕迹,使探案的人無從捉摸……
這時,他的态度表現得非常自然,雖然額上冒着熱汗。
他不由自主地掏出了香煙,燃着了火,慢慢抽吸。
仔細地考慮,應不應該謀殺?用什麼方法把陳阿蟆殺死?怎樣才能夠消滅一切的痕迹……一面,他掏出手帕,把自己的臉,手上的血迹揩抹去,他很小心,手帕不能抛棄,否則那就是給人留下的線索。
陳阿蟆擲灑在地上鈔票也要拾起來……。
陳阿蟆仍躺在那裡一動也不動,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