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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四章 节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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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野跨出門時,正好伴金麗娃上汽車的張子宜匆匆的趕了回來,與田野迎面相撞。

     “田先生,你快點去吧!霍太太已經吐了!” 田野喘了口氣,大步跨上前,隻見金麗娃伏在車緣,像垂死的病婦一般。

    也許是酗酒之後,突然受到風寒所襲,所以嘔吐狼藉。

    穢物由車緣瀉到草坪之上。

    另一個青年人還在照顧她。

     金麗娃穿着輕紗晚服,袒胸露背的。

    披在肩膊上隻有一條紗巾及一件薄呢大衣。

    酒醉的人,經過嘔吐又再受寒的話,必然病倒無疑。

    田野對女人的心腸特别軟,看見金麗娃如此情形,對她剛才放蕩的含恨,頓告消散,憫惜之心油然而生。

    他脫下了自己的上衣,給金麗娃披上,然後坐落車中,發動引擎。

     “謝謝你們兩位幫忙!再見!”他駕着車遠馳而去。

     “田野!你送霍太太回家以後,再來嗎?”張子宜招呼着說。

     但田野已經聽不見了。

    汽車連影子也告失去。

     田野的駕駛技術,已顯見進步,這是金麗娃不可磨滅之功。

    這時,她正昏沉沉的。

    倚在車墊子上動也不動。

    打着酒噎。

    田野在想霍天行和金麗娃之結合,究竟是仇是愛呢? 霍天行為了愛金麗娃而殘了一條腿。

    因而,他報複整個社會,又殺害了金麗娃一家人。

    他之所以和金麗娃結婚,是否也是屬于精神上的報複?在表面上,他們夫妻的感情,并不太壞,而且霍天行又把“正義”公司權柄部份交到金麗娃手裡。

    金麗娃為霍天行做事,擔盡驚憂,也可說非常的賣力氣,可見得她的确是很愛霍天行的。

    但是經常,又看見她愁苦萬分,似有無上的哀怨無從向人傾訴,這又是什麼道理? 田野在想,也許金麗娃畢竟還是個女流。

    過不慣那殺人謀命的生活,而逐漸對霍天行憎厭,而内心之中卻仍是愛霍天行的。

    同時霍天行的殘暴,兇惡,有時對她冷落,使她常感到恐怖與空虛,因而心中旁徨,一時希望這樣,一時又希望那樣…… 倏的,金麗娃在說話了。

    “我們現在在那裡?”她抖瑟着,像感到寒冷。

     “我送你回家……”田野說。

     “嗨!我不要回家……不要回家……我求求你……” “這麼夜!不回家?上那兒去呢?你打算上那兒去呢?” “随便那兒,反正我不要回家……” “但是不回家,沒有地方可去,你又喝醉了!” “田野……我們上淺水灣去,好嗎?” “唉,這麼夜,又這麼冷,到淺水灣去幹什麼呢?我們豈不是發了瘋?” “我反正不要回家,随便什麼地方都去……” 田野不再理睬,踏滿油門,加快了速度,以為盡速趕到她家的門前,那時候他即可設法強行把她弄進屋去。

     “你再不停車我就跳下去了……”她說着,突然推開車門。

     田野大恐,因為酒醉的人是什麼都幹得出的,萬一金麗娃真的跳出車外去,必然粉身碎骨無疑。

     他急忙緊急刹車,因為車門是開着。

    所以汽車收住的沖力,也幾乎把金麗娃抛出車外,幸而田野手快眼明,雙手攔腰将她抱住。

    才免至演出悲劇。

     這緊張的一幕算是平息了。

    田野驚魂甫定,心腔仍跳蕩不已。

     金麗娃又開始嘔吐,是經過剛才的抛蕩所緻。

    田野喘了口氣。

    照應一個酒徒,比照應什麼都難,漸漸,對金麗娃仇恨已告消除,仍很細心的為她揩,為她抹…… 約有半個鐘點,田野終算把汽車駕回幹諾道霍府門前。

    金麗娃已在車中睡熟。

    田野按過門鈴,即把金麗娃抱起,不一會,那鐵閘門打開,是那高大而面目獰猙的女傭應門出來。

    她的額上包紮了有一大幅紗布,似是受了創傷,田野已無暇問及這些事情。

     “啊,太太,怎麼啦?”女傭說。

     “喝醉了!”田野答。

     女傭欲幫田野接轉手,但田野說: “不必了,你去收拾汽車吧!她吐得一塌糊塗了!” 金麗娃沉睡如泥,真好像死人一樣。

    田野緊抱着她,一步一步的向着屋子内走進去,大門是開着,可以直通大廳。

    大廳内的電燈通明。

    隻見一張背置的沙發椅上,升飄袅袅煙絲,霍天行銜着雪茄,自沙發椅上站起來了。

     “啊,你們回來了!”霍天行點首說。

    他的神色并不愉快,好像有什麼事情積壓在心上。

     田野抱着金麗娃的形狀很狼狽,同時,也有點“做賊心虛”的心理。

    他隐約的看出霍天行流露了嫉忌。

    “她喝醉了……醉得相當厲害……”田野說。

     “不要緊,這是她的家常便飯,把她送進房間内,讓她睡醒了,就沒事啦!”霍天行說話時的神色也是很沉重的:“人類聰明,才會發明喝酒,一個人在清醒時,事事都覺得不如意,隻有喝醉時才糊塗,才覺得幸福,事實上這是在表現,逃避現實,為什麼不趁在清醒時面向一切實行反抗?田野,我也不明白是你染了金麗娃的病?也或金麗娃染了你的病?反正我覺得你們是類似的一種人!” 田野無話,他無法懂得霍天行的語意所指,把金麗娃安置床上之後,很體貼的給她脫去皮鞋,蓋上被單。

    霍天行直在旁邊冷笑不已。

     “金麗娃大概在你的面前,說了不少話,相信你對她的同情,比對我的同情,要多上一點!” “她沒說什麼,而且喝酒的人所說的話,是無足以相信的!”田野淡淡說。

    但他走出卧室時,倏的回身,很堅決地向霍天行說:“霍先生我對你的處事,所作所為,大緻都很同意,但是你殺害包國風,我卻非常反對,……試想包國風不過是個青年學生,什麼也不懂!他不過是受人利用,經常在這裡出進,冀圖刺探我們的動靜,打聽一點消息,憑他那點年紀可謂乳臭未乾,能做出些什麼呢?相信你姓霍的絕對不會把他放在眼内!但是,你竟然下毒手把他殺了……這種瘋狂性的戮殺,為世人所不容,霍天行!照這樣下去!依我看,你遲早還是會一敗塗地,你怎樣殺人時,别人就怎樣殺你……”他越說越是激昂,這是他自投進“正義”公司之後,當面反對霍天行之最劇烈的一次。

     霍天行的臉上也有郁色,但他很冷靜,絕不因為田野所說近乎侮辱的話而激怒。

    他趨至酒櫃前,取了一瓶“馬丁尼”酒,及兩隻高腳盃子。

    酒滿了之後。

    遞至田野之前,心平氣靜地說:“來,我們喝盃酒——在你們沒回來之前,司徒森剛走,他也是來查問包國風的事情的,但他的言語卻沒有你這樣劇烈。

    ” 田野起了悲怆。

    歎了口氣。

    黯然說:“年輕輕的一個人,他沒有什麼錯,何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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