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當然不會是三姑娘,三姑娘做了修女,金麗娃是知道的,她當不會還俗得這樣快!頓時,金麗娃的臉孔脹得绯紅,心腔碰碰而跳,也可能是一種下意識的妒忌。
“難道說,田野和什麼人姘居了?”金麗娃自問,但很快的,她又很冷靜地給自己答覆。
“假如是田野的姘婦,她早穿上睡衣,為什麼還穿得這樣的整齊呢?連高跟鞋也沒有脫……”她迳自穿進房去,那女人是睡熟了。
一點也不知,金麗娃細細的去看她的臉。
看不清楚時,還移動燈光。
那女人,臉貌也非常清秀,就是化裝比較濃一點。
金麗娃連忙對着牆上的鏡子自照,她自問并無任何比不上這女人的地方,她的臉上,也找不出皺紋,和這女人的年歲沒有相差多少,為什麼田野會讓這女人睡在他的床上呢?
“嗯……”那女人來了個大翻身,聲音帶着磁性,由鼻孔裡發出來,怪媚惑人的。
“你回來了嗎?”她像在說夢話。
金麗娃怒火上沖,倏的伸手把女人拍醒。
“喂——起來,起來……”
蕾娜自夢中驚醒,睜開惺忪睡眼,她很奇怪為什麼田野的房間内會來了一個女人。
她醒了,很尴尬,她撐身坐了起來,兩人楞然相對,自然,在她們兩個人的心目中都以為田野風流成性……。
“你是什麼人?”金麗娃毫不客氣地說。
蕾娜也不認識金麗娃,同樣的很不客氣地回問:“你又是誰?”
“我在問你!”金麗娃帶着酒意,妒火掩蓋了她的理智。
蕾娜因為知道,公寓裡還住有很多住客,三姑六婆,什麼樣的人俱有,她不願意在這兒出醜,所以回心一想,倒是把氣惱自行抑壓下去。
“我是田野的好朋友,我經常來看他的!”她說。
“嗯——”金麗娃似有含意地點頭,“找朋友會在三更半夜的嗎?而且,這個房間,隻有一張床,孤男寡女的……”
蕾娜不免也起了無名怒火,“你說這話很奇怪,難道說,你又是田野的什麼人?可以在深夜間來找,其他的人就不可以?請問你又是否孤男寡女呢?”
金麗娃被問得啞口無言,頓時惱羞成怒,杏目圓睜,露出殺機,狠聲說:“你叫什麼名字?”她好像審問囚犯似的口吻。
“你為什麼不先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呢?”蕾娜見她強蠻無理,也不示弱地回問。
“我命令你說出名字,你是幹什麼的?”金麗娃似在咆哮了,幸而公寓裡還沒有人被吵醒,隻有閻婆娘已溜至她們的房門前偷窺此出争風的趣劇。
“據我所知道,田野并沒有誰可以這樣的無禮待我……。
”蕾娜仍很平和地說。
因為面前這個女人至少是田野的朋友,她還顧慮到田野的顔臉呢。
“我再命令你一次!”金麗娃的指頭已劃到蕾娜的臉上。
“你真有這個權利嗎?……”
蕾娜的話尚未說完,金麗娃已揚起了手掌,一個耳光括到了蕾娜臉上,“嚓”的一聲,清脆,響亮。
蕾娜原是弱不禁風的,沒想到金麗娃會如此潑辣,猝不防,被打得仰在床上。
“看你還敢不敢不回答我的話?……”金麗娃再指着蕾娜說,似有繼續逞蠻之意。
蕾娜的眼眶也紅了,她不甘受此淩辱,但面對着這個潑婦,自量拼鬥不過。
她哭出了聲,再次撐起身來……
金麗娃眼快,以為蕾娜要反抗了,一閃身,退後一步,霍然自她的手皮包内摸出一支勃朗靈小手槍,揚了起來,狠聲說:“你再敢動一動,我就要你的命……”
蕾娜看見了槍,即吓得魂不附體,她原搞不清楚金麗娃究竟是什麼人了?到底是田野的情婦或姘婦?還是其他的什麼?……
正在這時,隔壁的沈雁被驚醒了,他聽得好像是老闆娘金麗娃的聲音在說話。
于是,匆匆的穿出房來,一眼即看見二房東閻婆娘正伏在田野的房門縫中向内偷窺。
沈雁輕輕伸手在她的肩頭上一拍,輕聲說:“二房東,你在幹嗎?”
閻婆娘正聚精會神的注意看房門的鬧劇,受此突于其來的責問,整個人吓了一跳。
回首看見是沈雁,驚魂甫定,始才指着房内回答沈雁說:“……不知道那兒來了個女人,正和田野先生的那個舞女吵架……”
房門呀然打開,金麗娃聽得房外有人聲,怒沖沖的開門出來。
“啊……怎麼?老闆娘……你來了?”沈雁驚詫地說。
金麗娃看見了沈雁,始才驚覺自己酒後做了糊塗事,經過剛才的一陣暴怒……酒也醒了,她原是因為田野的生活失常而來的。
日前,田野為解救桑南施的危困向她要求借款二萬元而遭拒絕。
事後,她自感非常不安,田野是經由她青睐一手提拔起來的,她絕不忍心讓田野頹唐下去,辜負了她提攜的一番心思。
但田野為桑南施的困擾而出此下策,金麗娃非常嫉忌。
她經過三思後,為田野的前途着想,實應該将二萬元借給他,不過借款的方式可得略為改變,至少得脫離“正義”公司所有的範圍将錢借出來,甚至于茂昌洋行,鴻發公司,都最好不發生關系。
金麗娃原有私蓄投資在一家百貨商店,她打算由商店裡提出二萬元來,算是百貨商店借給田野的。
将來,假如警探追蹤溯源調查起來,也可以有了托詞。
她在午夜趕到永樂公寓來,原想将此事告訴田野,豈料竟惹出一場醋海風波。
“這個女人是誰?”金麗娃指着蕾娜輕聲問沈雁說。
“哦——”沈雁瞄了蕾娜一眼,已明白是怎麼回事,隻見蕾娜正伏在床上啜泣,沈雁心中想,幸好蕾娜是衣着整齊,假如衣冠不整的話,那更難向金麗娃解說了。
“你記得有一個叫蕭玲珑的舞女嗎?曾經也住在這間公寓裡——這個女人叫做蕾娜,和蕭玲珑同在一個舞廳裡貨腰的!”他趨近金麗娃的耳畔說。
“嗯——原來也是舞女……”金麗娃鼻孔裡嗤了一聲,言下有瞧不起人的意思。
沈雁似乎看透金麗娃的心思,特别讨好她說:“自從蕭玲珑失意進了修道院之後,這個舞女追求田野最為熱烈,但是田野并不對她怎樣?”